秦芷瑜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但仔细一听,话虽毒,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仿若只是平平淡淡一句实诚的评价。
“你谁啊你!”桃柳没看见他笼在阴影下的面容,十分机灵地合上了门缝,随后迅速伸手挡着秦芷瑜,朝后方斥道。
“谁?”那方反问了一句,紧接着是一声不羁的轻笑,只见一道敏捷如豹的身影从墙头跃下,伴随着轻盈的落地声,他随口道,“一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心游侠是也!”
说罢,他甩了甩溜到前头来的发梢,仰起头,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
不知为何,秦芷瑜看到他的一刹那,想起了平陵山顶刚毅桀骜的山松,又想起了初雪消融山间叮咚作响精力充沛的泉水,风吹来,带着春日清凌的味道。
她揪着帕子,眼睛撇向一旁的落叶。
“你你……”桃柳当然认出他来了,她生气地指着他,心中早将此人与嬷嬷口中巧言令色的不要脸者挂上了钩,差点就骂出口,可中途却被秦芷瑜拦了下来。
脸上没抹东西,又这般介绍自己,是胸有成竹认定她识不出他便是那日的梁上君子,所以装作不认得她吗?
秦芷瑜低头咬唇,没去戳穿他。
再抬头时,她顺了他的意,眨着眼睛望着少年俊朗明亮的眼眸,疑惑道:“郎君说要路见不平,是为何人不平?又要向谁拔刀呢?”
眼神纯真,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声音也娇怜柔弱,但贺青一琢磨,想起她方才算计人时也是这般语气,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许是遭遇的事情多了,他对危险嗅感敏锐,所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次,每每都能顽强活下来。
大哥说他长了个狗鼻子,但他觉得大哥太小家子气了,要他讲,该说是雄狮还差不多,虽差强人意了点,但勉勉强强还算能配自己。
但此刻听这女郎的话,脚却不由后退了一步。
待反应过来时,恨不得把自己脚指头都剁掉,不就是个身无二两肉风吹就能倒的小女郎,怕个屁!
又想起那日她与那白斩鸡在街头眉目传情,心中一边对她的眼光嗤之以鼻,一边又不知为何觉得心口有点闷,但不管怎样,面上还是模样很拽地从腰间抽出一幅画抛给她。
张口就是讥讽,“好好看看,你那相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眼神不好就该去医馆瞧瞧,别蛤.蟆田鸡都分不清!”
秦芷瑜疑惑地展开画卷,待画中露出美人的小像时,她有些愣怔。
画中的美人立于桃树下,清丽婉约,娇妍羞涩,连一头青丝的细节都用心可见,一笔一画,看样子就是极为用心下足了功夫的。
大姐姐?秦芷瑜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美人。
而那边少年的嘴还叭叭说个不停。
“我是来告诉你的,那白斩鸡脚踏两条船,一边与人卿卿我……”他瞄了一眼秦芷瑜,决定换个说法,“一边与人谈情调笑,一边与人勾勾搭搭,情难自禁还把人画下来,两头都讨好隐瞒,这等无耻败类也就只会干些小人之事,把你们尽蒙在鼓里!”
秦芷瑜听到他给人取的外号,一时无言,再听他话中的意思,脑袋一想便知是他误会了。
“你在这里帮衬着你家亲戚逞威风,怎不把你这手段用在那白斩鸡身上?”贺青冷嗤嘲讽道。
秦芷瑜从这句话即刻知晓了两个信息,一是他只知道杜家的事,却还不知这杜府小姐长何模样,要是知晓她们的姐妹关系,也不会这么巴巴地送画来。二是……这就是他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看着他操心而犹不自知的模样,她眼神一闪,误会?既是他自己送上门来……那便继续误会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