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屿偏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眼,问突然问:“有纸吗?”
黎棠不明所以,顿了一下,从包里撕下一页素描纸。
“喂,小鬼,”周令屿不慌不忙地叠着纸,随意地问:“你那个飞机能飞多远?”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抽噎着用手比划:“从这里到第三个树那里。”
周令屿嗤笑一声,直起腰,哪手里的纸飞机逗他:“我的能飞到第六颗树。”
小孩嫌弃地皱眉:“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就这样的纸飞机,在无风的时候也飞不了那么远,更不要说现在风那么大,顶多飞个几米就掉下来了。
他挑了挑眉,瘦且有力的手腕一扬,薄薄的纸飞机便如轻飘飘地飞出去。
风很大,小小的纸飞机逆着风,像蜻蜓般低飞,摇摇欲坠,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被风刮走了。
可就是这样单薄的一片纸,硬是慢吞吞地飘了几十米远,甚至,还转了个弯,奇迹般地飞了回来。
周令屿脚步未动,伸手,纸飞机就好像有了意识般,乖顺地落在他掌心。
“哇!”小男孩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憋出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
小男孩扭捏凑过来:“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的。”
“两人知道的事儿,还能算秘密?”
周令屿逗猫似的拿着纸飞机在他眼前晃,“要哪个?”
小男孩看了看他手里精巧的飞机,又看了眼地上的破烂,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
黎棠看着小男孩乐呵呵地抱着飞机离开,不自在地咬了咬口腔右侧的软肉,悄悄瞄着身边高瘦的身影。
却不想,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梨子糖?”
“……”黎棠认认真真地纠正:“是黎棠,黎明的黎,海棠的棠。”
“哦,荔枝糖。”
“……”
唉,心累。
周令屿看着泄气的小姑娘,唇角上扬,“走了。”
他一手拿着篮球,一手将校服外套甩在肩头,往外走。
黎棠一愣,没反应过来:“去哪?”
周令屿偏头,拖长嗓音:“回家啊。”
树荫婆娑,月亮从乌云里探出头来,照亮少年凌厉的侧脸,和左边尖尖的犬牙,痞坏又张扬。
黎棠连忙垂下眼帘,“嗯”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把飞机的碎片裹住,规规矩矩地扔到垃圾桶里,才走到他跟前。
察觉少年不以为意地挑眉,黎棠温和地解释:“别人踩到碎片,会受伤的。”
少女穿着杏色碎花裙,乌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仰着头,一双茶色的杏眼像剔透的琉璃,温顺又安静。
周令屿跟看到什么稀奇的宝物似的,盯了她几秒,哂笑一下,无声凑近,“小姑娘——”
“有对象么?”
他的眼睛本是不怒自威的凤眼,但此时微微上扬,眼睑加深,又乍泄出隐隐的色气。
如果是其他喜欢他的女生,早就被撩到脑袋晕晕了。
但黎棠反而平静下来。
“周令屿,”她慢慢吞吞地念着他的名字。
“嗯?”
“我是你嫂子。”
刹那间,风仿佛都凝固了。
黎棠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像是获得了什么隐秘的胜利,而后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肩而过。
过了几秒,周令屿回过神来,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低低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