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归天了。
下面的人禀报时,萧映宁愣在了座位上,缓缓站起身,一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他反复问了几遍,才听明白。
秦归琅离开了人世,而安阳城那边的人说他是登仙而去,回归了仙境。
秦子瑜如此年轻,怎会悄无声息地离世。
萧映宁传令下去,彻查此事,又传唤了李文长进京。
暗中调查后,愈发觉得神异。
直言秦君真乃天上仙人,特来下凡助他使天下重归太平。
又令人去铸像建庙,然而没过一盏茶时间萧映宁又把人唤了回来,说不必建了,嘴里念叨着如此行事秦先生怕是不喜。
消息传开后,清殷国许多地方的百姓都自发地挂上了白灯笼。
上京城更是家家户户如此,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孟凛之撩起马车窗帘看到了外面的情景,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只瞧了一眼便放下了窗帘,一言不发地如往常一般前去早朝。
朝上的人也依旧在感怀秦君,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谈论他的名字。
而孟凛之在朝上依旧是那样言辞犀利,不苟言笑,许多人在下朝后都暗地里谈论,孟君与秦君不和的传闻看来是真的……
下朝回家路上,孟凛之心中烦闷,便下了车。
边上正好有一家茶楼,他便进去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此时有个说书先生上了中间的台子,开始说起了秦君昔日事迹。
孟凛之面前茶水渐凉,他也并未在意,反而留意着那说书先生,心道胡编乱造。
茶快凉透,而这时那说书先生忽然说不下去了,声音逐渐哽咽,最后哭号了起来,直呼天妒!
台下常听他说书的茶客也偷偷抹着眼泪。
孟凛之扯着面皮冷哼一声,出了茶楼。
直至回到丞相府,他脑中依旧只萦绕着那两个字。
天妒……
夜深,孟夫人半夜醒来,发现孟凛之不见了。
她深知他秉性,没有唤下人,而是亲自去寻他。
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了孟凛之身上。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后面的书架,脚旁有几个东倒西歪的空了的酒壶。
“孟郎……”
她从未见过孟凛之如此模样,他素来理智自持,饮酒从不会超过三杯,更别说醉倒在了地上。
孟夫人走近,想试着将他扶到罗汉床上,却不料刚伸出手,孟凛之便一把抓住了她手腕,然后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中的悲意太浓重,仿佛让周边的月光都凄凉了几分。
他身形不稳地站了起来,似醉似醒地说道:
“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怎会……救不了他自己。”
……
南渝,已经被封为南虎将军的戎虎刚回到军营,看到有从中域来的消息,便如往常一般让手下的人给他念。
士兵展开信纸,开口准备念信,看清其中内容,却是卡壳了,慌张地瞟了一眼戎虎,然后低头断断续续地念了起来。
戎虎听得皱眉,走下来一把夺过信纸,然后坐了回去,“你这念的断气了似的,还不如我自己去看。”
士兵大慌,南虎将军原来认得字,这上面的消息他若知道了……
咔嚓——
戎虎手下椅子的扶手直接折了,眼睛瞪大。
中域传来消息,说秦君身陨了。
胡说!秦兄弟前些日子还给他写了信,还让他多把以前那些书看看。
可这封信是从上京来的,上面的章也不似假。
所以……
“秦兄弟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定是中域有宵小害了他!”
戎虎怒而起,直接取下了重戟,往外冲出去。
他手下的人根本不敢拦,连忙让戎刀去戎族喊人阻止他。
最后,戎虎被戎狼拦在了一个路口。
“虎儿!冷静下来,莫要冲动!私自离开驻守之地是大罪!”
“阿爹!秦兄弟无端地就没了,我怎么能够冷静!”戎虎眼睛通红,眼泪糊在了脸上。
戎狼心中亦是伤怀,不过却理得清,说道:“你且先听我说……”
戎狼与他说了很多,若秦君真是被他人所害,那么萧映宁定会查个透彻,天下人也不会放过谋害秦君的人。
戎狼用各种道理与戎虎分析,但戎虎依旧是想去看个清楚。
戎狼无奈,只得根据中域那些传闻与他编,说对方不是死了,而是成仙了。
你不信?
那为什么传闻安阳城只有衣冠冢,而且现在想想打獠族时老虎们在他面前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面对普通凡人啊,肯定是神仙!
戎狼一通说法,还真把他儿子唬住了。
戎虎转悲为喜,对着天拜了一拜,说秦兄弟回天上做神仙了可要给他戎虎加点福气,如果能托个梦那更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