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鬼市?” “是呀!” 杜平也不多做解释,笑笑便背着药箱走了。 苏青却在原地愣了好片刻,这才转过身,往半坡上丁寡妇的家走去。 丁寡妇的三间茅草屋搭建在半坡上还算平整的空地上。 竹篱笆围着一方不算大的院子,左侧院落一丛蔷薇科植物枝繁叶茂,怒放的玫红色花朵给这院子平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苏青从空间取出三十多个鸡蛋和几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拎在手上走进了院子。 “丁婶儿,丁婶儿在吗?” 连唤两声,一位衣着朴素整洁的妇人才从里面出来:“谁呀?” “婶儿,我是苏青!”苏青攒笑:“我来看看两个孩子!” “苏青?”丁寡妇上上下下打量她两眼:“进来吧!” 房间里面陈设简陋,却份外整洁。 两个孩子正在午睡。 苏青看着床边那柄蒲扇,眼前浮现出丁寡妇守着两个孩子为他们轻轻揺扇的场景,语气更加和气了几分:“丁婶儿,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谢呀!” 丁寡妇提起暖水壶给她倒了杯水,里面放了碧绿的野薄荷,闻着就沁人心脾。 苏青喝了一小口,含笑说道:“我刚才碰见了杜大夫,他说两个孩子得了蛔蚴移行症!” “嗯,你别担心,有杜大夫在,他们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丁寡妇五十多岁,眼角和额头都已经爬满了细纹,可是看人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却异常的温和亲善。 苏青反倒有些不好提要将孩子带走的事情。 又喝了两口薄荷茶,见丁寡妇拿着针线在缝制一个模样奇怪的东西,不由问道:“你这是做的什么?” “我给云泊做个护额,小孩子一岁之前卤门没有闭合,特别容易受风着凉,有了这个护额呀,云泊就不那么容易感冒了!” “谢谢……” 苏青斟酌了片刻,开口道:“婶儿,我今天来……” “你想把他们接回去?” 丁寡妇的眼睛里面慢慢盈上泪光:“苏青,我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你可不可以让他们留在这里多陪陪我?我是个寡妇,一个人住在这半坡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到伤心处,凝噎失声。 苏青忙道:“丁婶儿你别哭呀,我也没说今天一定要把他们接回去……” “你的意思是可以留他们在我这里多住段时日?” 丁寡妇一把抓住她的手:“苏青,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谢谢你,谢谢你让云安云泊陪着我,我向你保证,一定好好待他们……” “丁婶儿你别这样,你对云安云泊这么好,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苏青在丁寡妇的家里呆了两三个钟头。 丁寡妇给她讲身为寡妇的心酸和凄凉,苏青中途还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溜去厨房看了一眼。 灶上煨着给两个孩子的药。 珍贵的大米被丁寡妇舂得细碎,用清水泡在碗里打算晚上给两个孩子熬米糊糊吃。 中午应该给孩子吃了鸡蛋,掰成两半的鸡蛋壳看上去还很新鲜。 从这种种细节上看得出,丁寡妇待这两个孩子是实打实的好。 苏青从空间拿了些大米放进米缸,又添了些鸡蛋和两把挂面在里面。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丁寡妇正拿着蒲扇守在两个孩子身边。 天快黑了,长脚蚊特别多。 梁德茂在苏青的家门口等了许久,直到天麻麻黑,才看见一抹窈窕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想到她那双香雪般的玉足,他半边身子都快要酥掉了。 苏青皱眉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苏青……” 梁德茂站起身,呵呵笑道:“我是来通知你一声儿,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地里干活也不用去割猪草了!” 苏青秀眉皱得更紧:“你什么意思?” “你别紧张!” 梁德茂笑容更深:“万连长今天特意找过我,让我一定要好生关照你,我想来想去,决定把村里记工分这活交给你!” 记工分不用下地干活,只需要拿个工作笔记本到田间地头转一转,出工了的后面画个勾,没出工的名字后面画个叉,收工之前把当天出工人数汇总就行了。 “弟妹,这可是个一等一的美差呀!” 梁德茂嘿嘿笑着,伸手就要往苏青的手背上面摸。 苏青本能的后退一步,正想要严厉呵斥,念头一转,又换上了一副含笑的模样:“谢谢你的关照,我一定好好干!” “嘿嘿!”梁德茂被她的笑勾得魂儿都快没了:“既然要谢我,还不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坐坐?” “进屋不太好吧?” 苏青故意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天黑后我在打谷场的草垛后面等你!” 梁德茂大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 苏青送走梁德茂,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一抹煞意自眼底溢出。 屋内,沉睡的玉叶时不时梦魇出声:“不……,放我回去,我要回去……,娘亲,娘亲救我……” 苏青用纸巾擦了她额头上的冷汗:“玉叶,玉叶醒醒!” 玉叶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昏黄的油灯下,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来自梦魇的不安:“娘……,王立业亲我,还摸我……” 苏青脑子里面嗡地一声:“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 玉叶像是想起了极其可怖的画面,惊悸道:“他在我面前……撒,撒尿……” 苏青又气又怒之际,房门被拍得山响。 小玉叶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娘,我怕!” “不怕不怕,娘会一直守着你的!” 苏青安慰了小玉叶几句,这才起身开门。 还没等她看清敲门的是谁,一记耳光就重重掴了过来。 苏青被抽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王兰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要脸的贱货!说!你到底对我崇山哥哥使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他干嘛要和我退婚?” 苏青眼底风云诡谲,怒意杀意交织出一片骇人的风暴。 王兰芝被她的样子吓得往后面退了半步:“你,你想怎样?难道我冤枉你了吗?” 苏青倏地笑了起来:“兰芝,你不仅冤枉了我,你还误会了你的崇山哥哥!” “误会?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和退婚,这能是误会?” “他这人好面子,说话经常是口不对心!” 苏青一脸认真的说道:“他今天走的时候还特意让我带话给你,让你去打谷场后面的草垛等他,他亲自给你解释!” “他真这么说?”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苏青揉了揉被掌掴的脸颊,故意用委屈不满的语气道:“话我是带给你了,去不去随便你!” 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王兰芝想了想,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特意抹了一层雪花膏,这才找了个借口溜出家门,往打谷场那边去了。 第二日。 苏青正式干起了记工分的活儿。 田间地头转一转,就可以到大树下面乘凉,倒也舒服自在。 快收工的时候,王兰芝找到他,难得的和颜悦色:“苏青,今天咋没看到崇山哥哥?” “你小点儿声!” 苏青故作紧张的压低声音:“他最近在镇上忙征兵的事儿,得等到天黑才有空!” 王兰芝红着脸问:“那他今晚还会来吗?” “会!他说他每天晚上都想见你!” 苏青观察王兰芝的神情,知道她昨晚已经偷尝了禁果,心里不由得升起些报复的快感,打算诓骗她今晚去打谷场那边喂夜蚊子。 没想到她收工后去交工作笔记本,梁德茂将她堵在办公室,嬉皮笑脸,动手动脚:“可想死我了!来,给哥哥亲一口!” 苏青忍着恶心避开他的触碰:“这里人多眼杂,今晚还是老地方见吧!” “好好,天黑后我一定去!” 梁德茂一想到昨晚的滋味儿,看向苏青的眼神就愈发露骨了。 苏青离开办公室,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人渣!” 晚饭后,她去公社看望云鹤和云铮。 巨大的磨盘正嘎吱嘎吱的转着,拉磨的却不是云鹤也不是云铮。 苏青找到管事的吴明发:“吴大哥,梁云鹤呢?他去哪了?” “他带着他弟弟去镇上报名参军了!” “啥?” 苏青难以置信:“参军?云鹤才十五岁……” “他说他虚岁十六了,还说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他去当兵了,村里的人就不会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为难你和下面的弟弟妹妹了!” 吴明发赞道:“云鹤是个懂事的孩子呀!” “嗯,是挺懂事的!” 苏青心内五味杂陈。 她决定明天就去镇上把这两个孩子截回来。 当兵? 那是他们这种小屁孩儿该干的事儿吗? 她回到麻石村,远远就看见打谷场那边火把通明,人声鼎沸。 “那两人的奸情,这么快就暴露了?” 苏青在暗处将自行车收入空间,跟着人流往打谷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