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过去想要帮玉叶将铁链解开,王立业冲过来拦在她的面前:“她是我媳妇儿,我不准你带她走!” 王立业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二十二岁了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穿着可耻的开裆裤,说话的时候涎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苏青皱起眉头,沉声喝道:“你让开!” “不让!我娘说了,玉叶是我媳妇儿……” “滚开!” 苏青濒临爆发的边缘,带着无法阻挡的气势撞开王立业就往玉叶的面前扑去。 王立业见状,伸手就要去揪苏青的辫子。 只可惜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万崇山铁钳般的大手扼住了腕脉。 万崇山森冷的目光看向钟秀英:“把链子打开!” 钟秀英脸上的横肉一阵抽搐,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崇山,你别误会,我收养玉叶那是经过村上全体社员举手表决了的!” “收养?”苏青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收养?” “你都死在牛背山了,家里的几个孩子如果不是我们好心收养那还不都得被饿死呀?” 钟秀英虚张声势的辩解了几句,见宝贝儿子被万崇山捏得嗷嗷直叫,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从腰间摸出钥匙递给苏青,讪讪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把人带回去吧!不过玉叶在我家吃了十个鸡蛋,七八碗米饭,三根红苕,还吃了……” “我什么都没吃!” 小玉叶虚弱的偎在苏青的怀里,眼睛里面盛满了惶恐:“娘,我答应过你不吃王家的东西,我真的什么都没吃!” “嗯!玉叶最乖了!” 苏青声音微哽:“我这就带你回家!” 她和钟秀英之间的帐以后再慢慢算。 她现在只想把受到惊吓与折磨的小玉叶带回家。 她甚至怀疑穿着开裆裤的傻子对玉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玉叶脸上的神色何至于凄惶如此? 她用钥匙将铁链打开,抱着玉叶就往外面走。 钟秀英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跟在她的身后:“苏青,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我帮你养了玉叶这么久,你可以不感谢我,但是玉叶吃了的东西你得还给我!!” 苏青眼底带着煞意:“还!我一定还!” 玉叶在她怀里虚弱道:“娘,我真的没吃,我连水都没有喝他家的……” “嗯,我相信你!” 苏青语气转柔,抱着玉叶进了自己家门。 万崇山刚要跟进去,她已经从里面撇了门。 钟秀英一把拽住万崇山的胳膊:“崇山呀,你是军人,和我家兰芝又有婚约,你跟苏青走得这么近,对你对她对我们所有人都不好!” “我和王兰芝同志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什么?” 钟秀英瞪大眼睛:“万崇山,你可不能悔婚呀,你悔婚了我家兰芝以后还怎么在这村里抬头做人?” “抱歉!” 万崇山挣开钟秀英的拉扯,沉着脸大步去找梁德茂去了。 让他娶王兰芝? 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就算用枪顶着脑袋逼他他也绝不会和王兰芝这种只会撒泼打滚的蛮横女人过一辈子。 钟秀英追不上他,只得折转身在苏青的门口破口大骂:“苏青你咋这么不要脸呢?你怕是想男人想疯了吧?自己男人死了,就盯上我家兰芝的对象了?我告诉你,没门儿!” 屋内。 苏青秀气的脸上一派冷凝端重之色。 钟秀英的辱骂,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可她不想自降身价与无知泼妇掰扯,要报复,法子多的是。 现在最关键的是玉叶,这孩子三天不吃不喝又被人用链子锁着,此时已经虚脱得没了意识。 苏青把万崇山关在外面也是不希望空间的事情被他发现。 这男人性直,空间的事情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用最容易被他接受的方式告诉他。 她用注射器将葡萄糖轻轻推入玉叶的静脉,然后用矿泉水将毛巾打湿,替昏迷的玉叶擦洗了身子。 关键的地方她特意多看了两眼,确认玉叶没有被侵犯,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一些。 可是一想到那穿着开裆裤的傻子,心里就恶心得要命! 苏青替玉叶换上身干净舒适的衣裳,这才起身去找另外那几个孩子。 房门一打开,钟秀英就举着拐杖往她头上砸来:“苏青,我和你这个贱人拼了!” 苏青面色清冷,灵巧的侧身避开。 钟秀英收势不住,一个狗啃屎栽倒在地:“不得了啦,苏青打人啦!地主婆耍横行凶啦!!” 围观的社员中有人捂嘴偷笑:“钟秀英,你快别嚎了,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摔倒的,赖不得人家苏青!” 钟秀英为人强势嘴又毒,在村里得罪了不少人,摔在地上后,大家都懒得扶她,围在一起嘻嘻哈哈看笑话。 钟秀英受伤的脚还无法着力,在地上挣扎了很久都没法爬起来。 苏青冷冷睨了地上的钟秀英一眼,转身对围观的群众道:“谢谢大家帮我说公道话!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家其它那几个孩子在哪里?” 人群中,和她一起割过猪草的李婶儿感慨道:“孩子,你命可真大哟,钟秀英说她亲眼看见你被饿狼叼走了,我们也都以为你死在牛背山了!” “我没有被饿狼叼走,我是被钟秀英推下悬崖了!” 苏青声音轻轻柔柔,说出来的话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清亮的眸子看着李婶儿:“婶儿,钟秀英说她收养玉叶是经过村上所有社员举手同意了的,那你知道我家里其他几个孩子在哪吗?他们也被人收养了对不对?” “唉!你家云铮去公社磨坊找他大哥梁云鹤了,云安和云泊在村东头丁寡妇家!” “丁寡妇?” 丁寡妇的丈夫和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守寡十几年,靠着军烈补贴过日子,平日里很少出门,也很少参与村里的劳作更不挣工分。 三天前的晚上,村里召开表决大会,钟秀英领养了梁玉叶,顺便提了个要求,把苏青家里的白糖和鸡蛋都给领走了。 剩下的梁云安和梁云泊没人愿意领养,就有人提议扔万葬沟去。 大家一致同意。 这年头,谁都没有多余的善心去领养两个出生不好的孩子,万葬沟应该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最后关头,丁寡妇来了。 丁寡妇说她愿意无偿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村里的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苏青听了李婶儿等人的讲述,心底的戾气不知不觉消了好多。 她就说嘛,这么大一个麻石村,不可能都像钟秀英那样自私歹毒。 正所谓邪不压正,不管在哪个年代,好人肯定是占多数的。 丁寡妇的家在村东头的半坡上。 苏青爬坡的时候,正遇到隔壁村的赤脚医生杜平背着药箱从上面下来。 她连忙让到一边,打算等杜平走了她再走。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杜平却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两眼:“咦?你不是梁连孝新娶的那小老婆吗?” 苏青拧眉:“你认识我?” “我吃过你和梁连孝的喜酒!” 杜平五十来岁,不笑还好,一笑就满脸褶子。 “你们结婚之前,梁连孝偷偷找我配过一副壮阳的药酒方子,里面的虎鞭,淫羊囊和巴戟天我还是去镇上黑市帮他搞来的呢!” “他已经死了!” 苏青美丽的小脸神色冷凝,根本不想再提梁连孝。 尽管梁连孝当初花五十块将她买下来是救了这具身体原主的命,可她苏青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这个娶了四房老婆的男人。 她抬步又要往坡上走。 杜平在身后叫住她:“你去接那两个娃?” 苏青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你是他们的后娘,自然有权利把他们接走,不过……” 杜平脸上的神情凝重了几分:“不过,丁寡妇待那俩娃挺好的,这两天一直让我给他们看病……” “他们病了?”苏青忙问:“什么病?” “蛔虫病!” “蛔虫?” 苏青想起梁云铮吐出来的那饼蛔虫,秀眉不由得紧紧拧了起来。 杜平接着又道:“那两个娃肚皮胀得跟皮鼓似的,大的咳嗽还痰中带血,小的持续高热,我怀疑他们得了蛔蚴移行症,这两天一直在用苦楝皮和君子粉给他们医治……” 蛔蚴移行症是虫卵孵化成幼虫后,游走至人体脏器引发的病症,咳嗽发热还算是轻的,严重起来会没命的。 苏青也只是在医药典籍上面看到过这种病症,她的那个年代水源都得到了有效的净化,连蛔虫病都很少见,更别说蛔蚴移行症了。 当初看到屋里那几个孩子,她只知道他们有病,却不知道是蛔蚴在他们体内游走,此时听了杜平的话,心也跟着紧紧提了起来:“他们现在好些没有?” “苦楝皮和君子粉能把已经孵化出来的蛔蚴祛除体外,却没法彻底清除他们体内的虫卵……” “要怎样才能把他们体内的虫卵彻底清除呢?” “还需要槟榔壳和干漆粉才行!” 杜平叹道:“这两样药材特别难寻,若不是丁寡妇再三恳求,我也不会答应她去鬼市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