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夏秋相交之际,炎热中夹杂着气闷,令人昏昏欲睡。
燕州,王家镇外的乡间古道,十几个汉子骑着马儿顶着热浪鱼贯前行,领头的男子端坐在马上,看上去四十许间,面容古朴,皮肤黝黑,神情专注的望着前方,思绪却不知飘往何处。
身为龙门特务组织的红磷鱼,在龙主离去十三年后终于重见天日了!遥想当年,红磷鱼为龙主亲信组织,手握生杀大权,更有令人恐惧的先斩后奏之能,对内实监察之职,对外行暗杀之事,组织内高手如云,强者如雨,可谓一时风头无两。
可惜日中则昃,月满则亏。风头渐盛的红磷鱼引起了各方势力的不满,一番明争暗斗之后,落得被龙主雪藏在寻晴山后,并美名曰:藏锋,令人扼腕。
如今,接任的蛟王程守义在度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的十三年后,终于平衡各方的势力并且羽翼渐丰,红磷鱼此次更是被予以重任,似要重现曾经的荣光...。
青山村因背靠青黄山而得名,村子依山傍水,绿树成荫,村内男耕女织,一片祥和。
就在此时,哒哒的马蹄声惊起林中飞鸟,呼啦呼啦的成片飞起。来者只有十几骑,但却气势如虹。棕红色的马儿上均乘着着身穿黑色镶金边武士服的汉子,汉子们面无表情目视前方,胸口处绣着一口飞跃的红鲤鱼,这红鲤鱼以红色丝线绣成,十分精致,且生动无比,好似要越过那不存在的龙门化龙而去一般。
十月的的天气说变就变,仿佛在预示着什么,黑压压的铅云自天边缓缓而至,压抑的气氛悄然笼罩向青山村,而浑然不觉的青山村村民们正在家里享受着这最后美好的时光。
“黑师傅,为什么每次都是扎马步!”说话的短发少年约十三四岁,赤裸着上身,双腿弓起扎着习武人常练的马步,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很是健康,小嘴,匀称的的竖鼻暂且不谈,令人惊讶的是少年的眼睛,乌黑灵动,与老实敦厚的外表极不相称。
少年对面站着一位黑衣老人,老人年过半百,一脸严肃,只是望着少年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疼爱之情。
“哼哼,老夫不是和你说过么?练功先练体,没有结实的身体,一切花把势都是镜花水月,不堪一击。”黑衣老人伸手捋了捋并不长的胡子眯眼说道。
“什么镜花水月,黑师傅又学白师傅说话了,花猫每次都是靠着你口中的花把势,打的我在妮儿面前抬不起头来。”少年哭丧着脸,显然想到了种种不快的经历。
“臭小子,就会跟师傅顶嘴!再多站半个时辰。”黑衣老人不理少年的抱怨,边说边坐到旁边树阴下的石头上,一边拿起身旁的蒲扇“呼呼”的扇了起来,一边转头望向天边铺卷而来的黑云,心里暗想:这雨,怕是不小呢。
就在此时,自村口跑进一穿着白色长衫的老头,只见老头一路小跑,汗水湿透了长衫,与黑衣老人酷似的脸上亦沾满了灰尘。
“红磷鱼,快进村了!”白衫老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道。
“该来的终归要来。”黑衣老人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大,旋即又叹了口气。
白衫老头一把拉过依旧扎着马步的少年,走向不远处的大木屋,边走边说道:“怀恩啊,师傅的仇人杀来了,你先出去避一避。”说完也不管大喊大叫问东问西的少年,就这样拉扯着进了木屋。
屋内除了几张床,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便只剩下一个大的有些夸张的柜子。白衫老头从柜子里掏了掏,掏出了几锭银子和一封信用布包好递给了不明所以的少年,然后关了柜门从左侧用力一推,沉重的木柜便在“嗤嗤”声中缓缓的移开了,露出一道向下的石阶。
“听师傅的话,按信上写的去做。”白衫老头轻轻一推,少年便一个趔趄跌进了石洞里,未等少年回过头来,“咯吱”声中一块石板缓缓封住了洞口。
白衫老头又将柜子推回了原位,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待转过头来时,已是老泪纵横。
风,微风。吹来的不是凉爽而是暴雨前的闷热,黑衣老人屹立于木屋前的空地上,腰板前所未有的挺直,经常出现在脸上的慈祥笑容亦被郑重的表情所取代。
一队人马缓缓行了过来,在黑衣老人十步外突然整齐的站定,显现出无与伦比的默契。“吱呀”木屋有些破败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白衫老头双手拿着一把黑杆红缨长枪信步走了出来,眼神冷冷的扫了一圈,然后边走边说道:
“整天就知道喝酒,十多年了,看你这把老骨头还剩几个斤两,哼哼。”
紧张的气氛被白衫老头给冲淡了不少,只见对面领头的黑衣男子翻身下马,上前几步,眼中闪着复杂的神色。
“书老,龙主何在?秉成特来拜见。”男子态度诚恳,语气带着缅怀过去的沧桑之感。
“废话少说,龙主早在十几年前就走了,你难道不知?”黑衣老人一把夺过黑杆红缨长枪,“唰”的耍了个枪花,整个人精神一振,似乎突然年轻了十岁。
“龙主大智,勘破生死之道,又怎会死?”秉成好整以暇的说道。
“从古至今,可曾有人不死?王侯将相终归于尘,龙主安能例外?”白衫老头皱眉回道。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