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
菩提寺的钟声响彻四方,昭示着各位僧俗,晚课的时间到了。
此时太阳已然伴着被染成红色的云朵缓缓坠向山后,将最后仅有的余晖洒向世间。
一队队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鱼贯而出,齐聚菩提寺的广场之上,低头敛目,双手合十。
偌大的广场,竟无一人开口喧哗。
随着最后一声钟响,和尚们开始以某种特殊的韵律颂起经来。
就在众僧做晚课的当,这千年古刹的最北边,一个不起眼的靠山而建的密室中。
“呲啦...。”
火光亮起,隐约的映照出周围的景物。
一桌,两椅,三盏油灯。
桌,一尘不染,茶具齐全。
椅,朱漆模糊,已然失色。
三盏油灯,两盏敬佛,一盏...立在房中央。
火光摇曳,缓缓接近油灯。
蓦的,油灯燃起,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只是一间寻常的僧房。
但此刻,在此间,却坐着两个不寻常的人。
一老一少,一僧一俗,一丑一俊。
又老又丑的是僧。
年轻俊伟的是俗。
老僧皮肤粗糙,眼睛浑浊,骨瘦如柴。
男子星目剑眉,鼻梁高挺,虎背蜂腰。
两人均盘膝而坐,面对着面,只在中间处放着那盏照亮整间屋子的油灯。
“师弟,何苦再起波折呢。”一声叹息,老僧苦着脸哀求道,皱纹深刻的面容满是疾苦之色,仿佛承受过天下所有的苦难。
“我想回家。”年约三十许间的男子亦皱着眉头,语气坚决。
“师弟,割肉很疼的。”老僧拿手擦了擦红黄相间的破旧僧衣。
“我还有妻儿要养,想起她们,便不怕痛了。”男子微微一笑,虽然脸上的疤痕略显狰狞,但眼中却带着温柔的神色。
“运气太差,可能会赶不上的。”老僧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糟牙。
“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男子摸着左胸,倒抽一口凉气,越来越痛了啊。
“心动则痛,因爱生忧怖,因爱生愁苦,阿弥陀佛。”老僧双手合十,低头垂眉。
“你们这群老贼秃...。”男子话未说完,又被一阵疼痛打断了,这回疼在脑袋。
“师弟慎言啊...。”老僧抬臂,以枯手指了指两人的右侧。
只见两人右侧有一个小佛龛,里面供奉着如来金身。
就在老僧抬臂之时,佛龛前的两盏油灯无火自燃,将里里外外,照了个通透。
“谁是你师弟。”男子揉着脑壳,撇着嘴,暗自忧伤。
回家的路,真是多灾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