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说些什么的。
可又不知道怎么回应。
犹豫的时候,段若轩已经站起了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发觉他的背影有点隐忍的颓丧,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草蛇灰线一般,蜿蜒而来。
他往房间走去。
几步后又堪堪停下,并没回头。
“吉他拿走。”他声线很沉。
秦鹮几乎是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拿走,欠你的,还给你。”
......
......
房间门关上,偌大会客厅,秦鹮呆呆站着,直到感受出头顶的吊灯,传来烘烤的温度。
猜测了好久的前因后果,终于像是岩浆似的从她心里迸射,溅起一片火星子,轰的一声,烧成了火海。
她猜得没错,这把吉他,是他为了履行自己五年前的随口一言。
欠人的,总要还。
他的债还完了。
那她呢?
秦鹮转头去看那把吉他,根根琴弦在灯光下排列整齐,泛着金属的冷光,好像下一秒,就能勒住她的脖颈。
她欠段骁的,又该怎么还?
他不毁她前程,又会要她拿什么为代价?
......
毕竟她的债,可不止一把吉他那么简单。
......
......
......
赵泉在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抽烟,远远看着秦鹮背着吉他,从房间出来,走进电梯间。
女孩低着头,说不出来的低气压。
......像是昂扬的小玫瑰,被人踩了一脚。
赵泉不知道两人这一晚上都谈什么了,但看这样子,一定没谈拢。
他把烟头捻灭,往回走。
......
客厅没人,餐室没人,卫生间没人。
他推开紧紧关阖的主卧房门,即刻顿住了脚。
段若轩盘腿坐在床沿,面对着落地窗外影影绰绰的灯光,只留给他一个塌陷的背影。
......
赵泉嘶了一声。
如果刚刚秦鹮从这走出去的模样,是被踩了一脚的花。
那段若轩就是被人连根拔起的野草。
一点活着的气儿都没有,周身拢着难以忽略的消沉。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就这么一眼。
察觉到那眼睛里的黯淡,赵泉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他想起刚认识段若轩的时候。
......
那个时候眼前的少年还叫段骁,据说没毕业,由赵岑引荐着,站在他面前,白衣黑裤,凛冽得像冬日的风。
他那时刚从老东家离职,闹得不愉快,打算自立门户,急需带出来几个像样的艺人,段骁往那一戳,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事儿能成。
脸,身材,都挑不出一丝错来,还随身带了几个自己写的demo,质量上乘。
前些年电子乐还算不得火热,独树一帜,剑走偏锋,说不定有奇效。
其实见过第一面,他就已经决定签下眼前的少年了,可合同细则刚拿出来,少年翻都没翻,直接往桌面一扣,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熠盯着他,嘴角勾着玩味的笑。
他说:“我不是来当艺人给你打工的,我是来跟你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