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是刷房卡开门的声音。
然后便是玄关处一片叮叮咣咣,没看见人,先听见声:
“淦他大爷!段若轩!我告诉你!老子今天可是为了你遭了大罪了,奶奶的......”
赵泉说话有点咬字不清,一句话含妈量极高,还有隔着老远就飘过来的酒味,让屋里的两人同时皱起眉头。
“人呢!怎么不开灯......”
赵泉摸黑寻到门廊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灯光大亮,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眼圈红红的秦鹮,脚步即刻顿住:
“呀,有人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赵泉一向喝多了就嘴碎,迷迷瞪瞪看见是秦鹮,眼睛又亮起来:“这不秦大美女吗,来找我们阿轩啊......”
秦鹮有些局促地站起身:“那个......太晚了,我先走了......”
脚还没踏出去一步,身后,传来段若轩明显压着火的吼声:
“我话说完了吗!你去哪?”
秦鹮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
赵泉被这一嗓子吼得,酒醒了一半,赶忙往后退:“你们聊你们聊,我出去转转,转转。”
临走还贴心地把灯关上了。
“开着!”段若轩没好气。
哈?
哦。
赵泉悻悻地又把灯按亮,哈着腰往外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哈......”
......
......
灯光大亮,所有于暗处发芽滋长的情绪和暧昧都无处藏身,很快蒸发。
段若轩明显烦躁,拧着眉头捏了捏鼻梁,余光瞥见,秦鹮坐了回去。
欲要开口的话也伴着这沉默的一眼,卡在了喉咙里——
她像被吓到了似的,只敢浅浅坐在沙发的边缘,垂着头,无意识地搅动着膝上的裙面。玫瑰色的丝质布料被拉扯再松开,拉扯再松开,留下慌乱的褶皱。
细白的小腿规规矩矩并在一起,透着紧张和仓皇,左脚脚踝处一块明显的红印,是刚刚撞到沙发角留下的印子。
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生一副冷白皮底下,任何伤痕和情绪都无处遁形,好像净白无暇的瓷器被人恶意伤了一块。
段若轩被这一道红吸引了视线,目光落在那,再也挪不开。
“秦鹮。”他蓦地开口。
秦鹮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她猛然抬头,啊了一声。
昏暖的顶灯把她的皮肤照得接近透明,独独脸颊是熏红一片的,一双眸子也泛着骇人的赤色,水盈盈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她很慌,也很怕。
出于和他独处的处境,还有对未来的猜想。
在她的设想里,人生剩余的每一天,需要绕着他,躲着他,彻底从这个圈子里消失。
她曾经引以为傲甚至不惜离家出走去追逐的理想,竟然抵不过对他的惧怕。
这个天平两端衡量的结果,让段若轩自嘲般笑出声来。
......
看看,他有多牛逼,能让她怕他怕成这样。
即便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
在秦鹮屏息的注视下,他陡然泄了力,肩膀垂下来,倚在靠背上:
“你不用退赛。”
声音很轻,敛去了所有攻击性,只是平静地叙述而已。
秦鹮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我说,你不用退赛,也不用躲着我。”他把脸别过去,不再看她:“我没那么闲,要对你围追堵截,不论你信与不信,我的本意是想帮你,既然你不需要,我也没意见。”
秦鹮愣了,她听明白了每字每句,又试图去体会字里行间他的情绪。
很遗憾,什么情绪都没有。
平得像是一滩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