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说的话有道理,他暂时摸不清陆亭玉的想法,装睡想等她出去,却发现这女人干脆不走了。
只是,那句治不好他要太医院陪葬的狠话,令他心底震撼。
陆亭玉,她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对他好,背后又有谁在指使这一切。
借着纱帘遮掩,乌洛兰蒙睫毛轻颤,睁眼瞧她背对自己的真实态度。
见少年一动不动,陆亭玉顿了顿,试探着上前碰了碰他的手。
冰冰凉凉的,像块怎么也捂不热的寒冰。
“阿蒙,我听你大哥这般叫你。”陆亭玉握紧他的手,脑子里想的全是奶茶烤肉和划船的池塘,无比殷切的期盼,“我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全靠你了,阿蒙。”
“我需要你,你能不能为我好好活着。”
听得出来,她的语气无比真诚,轻轻软软,唯恐惊到自己。
乌洛兰蒙剧烈一颤,这久违的温暖触感,让他想起已故的母亲,她不受父王宠爱,一个人远嫁过来连说话的伴都没有,只能哭着哀求父王让她生两个孩子,免得年迈后无人照应,却在妹妹出生时难产而亡。
如果母亲还在,妹妹就不会从小生病连副药都没有,他也不必为求药代替兄长出面,被长安的皇帝挑去和亲,究其根底,是妹妹需要他,这原本就不是他的命。
“活着还有希望,死了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陆亭玉声音温柔,猫儿尾巴似的撩拨他的心弦,“有很多人等着你去拯救呢,阿蒙。”
她望着天花板思考,她若是打乱了男女主第一次见面,入宫后该如何帮乌洛兰蒙和女主陆安玉认识,第一句话该怎么说,要不要替他准备点荷包香囊之类的表心意。
陆亭玉没发现,少年早已睁开眼,充满怀疑的眼神盯了她许久。
片刻之后收回目光,乌洛兰蒙合上眼,压抑着咳嗽了几声,装出适才醒来的模样。
窗外雨声逐渐清晰,陆亭玉垂眉看他,恢复白日的冷漠:“狗东西总算醒了,为了留在正院,你真不要脸。”
乌洛兰蒙:“……”
上一秒阿蒙下一秒狗东西,明明关心却口嫌体直的模样,全无上一世的狰狞狠毒,还有点可爱。
回味着极少拥有过的温暖,乌洛兰蒙垂下眼睫,不打算与她争辩。
“不想搬出我院子就算了,还跟小白花似的装病,真是心机深沉。”陆亭玉冷笑,端过温在炉子上的糯米粥,“行行,你既然想死皮赖脸住在这儿,那事事都得听我的。”
她舀起滚烫的一勺粥,强行塞进乌洛兰蒙口中,烫得少年哼了声,下意识想吐,觑见她随时要再来一勺,硬是咽了下去。
陆亭玉不置可否的笑起来,拿帕子擦了擦少年的嘴角,被他顺势握住手腕。
乌洛兰蒙用本族语言道:“我自己吃。”
陆亭玉听不懂:“哟西,你的,说的什么干活?”
“……”
面面相觑一会儿,陆亭玉试探着将碗递给他,心想明天一定要找个翻译来。
喝完粥痛楚消退不少,乌洛兰蒙顶着陆亭玉阴阳怪气的视线,指了指贵妃榻,又指了指自己。
陆亭玉出门站在檐下,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又溅湿衣摆,灯笼被风吹得随时要熄灭,不得不打消淋雨走夜路的想法,撇嘴道:“床你睡过了,我才不碰有臭男人味道的东西。”
乌洛兰蒙跟着她出来,刻意用汉话磕磕绊绊道:“公主,洗干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