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慕南枝?
凤珩微垂的凤目中隐隐流露出不解,玄天宗门下弟子不知凡几,为何便要他监视慕南枝?
难道洛迦知道他在监视慕南枝?
以洛迦之能,即便他知道他在监视慕南枝也并不奇怪,毕竟修真界中,至今无人清楚洛迦修为到底如何。
修真界众人对于洛迦修为的了解只能从七百年前一位即将飞升的剑修大能与洛迦论剑,竟是一招都没过,直接落败中窥见一二。
剑修修行甚是艰辛,因此实力往往比同级修者更高,甚至能越级挑战其他修士,洛迦竟能在一招之内击败即将飞升的剑修,按理来说,修为早该已能飞升,修真界也留不下这样一个实力不该存于此界的人,但偏偏他却至今仍在仙门。
有传言说洛迦是在以损耗自身修为为代价,守护着仙门安宁,不愿飞升。
也有传言说洛迦因为当年封印魔门而折损了将成的仙骨,永世不得飞升。
事实到底如何,凤珩不得而知。
但他清楚的是,以他如今的修为,哪怕是有上古神兽白泽的血脉加成,在洛迦尚且未曾释放丝毫威压、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深厚的灵息时,都生不起丝毫不敬不臣之心。
洛迦若是真正出手,结局可想而知。
思及此,凤珩眸光微微一闪:“师祖之命,弟子自当遵从,只是弟子不解为何师祖择选弟子监视慕南枝,毕竟弟子对慕南枝所犯之事不过是一知半解。”
闻言,洛迦道:“我衍苍阁中亲传弟子不多,你大师伯身在北海洲容氏,至今未归,你二师伯尚且在断仙崖思过,而你三师伯,他要寻人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至于你师尊。”
他道,“她虽年长于你,可却并不及你之思量沉稳,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是明白。你自幼严谨聪慧,此事交与你,本尊更为放心。”
是为此?
若要择选衍苍阁亲传弟子监视慕南枝,如今境况之下,倒也的确唯有他最为合适了。
凤珩执礼领命:“弟子知晓了。”
夜色已深,长风拂入殿中时掠过烛台,燃烧的烛火因着凤珩的灵力相护,即便是此时,也未曾有丝毫的摇曳,甚至因着灵力的运转,烈烈燃烧的焰火虚虚绽开出了凤凰木花的形态。
洛迦的目光淡淡地落到了跳跃燃烧的焰火之上:“慕南枝身为我玄天宗弟子,大逆不道、犯下大错在先,不知悔改、堕入魔道在后。”
他翻转掌心,一珠浅金色的光影便缓缓浮现:“我已经在她身上种下镇魂锁,你顺着这镇魂锁便可知晓她之行踪,若是一旦发现她接近诲海,便传讯与我。”
洛迦掌心轻轻一推,浅金色的光影便自他掌心脱出,飞向凤珩。
“弟子定当不负师祖所望。”凤珩摊开掌心的同时,浅金色光影便瞬时化作一缕浅金色的光芒消散在他掌心之中。
他凝视空空一片的掌心片刻,“只是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既然师祖可以在慕南枝身上种下镇魂锁,为何不直接了结了她,还让这等叛徒有活下去,甚至遁入了魔门?”
满殿明亮的烛火之中,洛迦转身看向凤珩:“慕南枝的确是仙门叛徒,也犯下过大错,甚至如今执迷不悟地遁入了魔门,至于本尊为何不杀她,一则留下她,可以用她身上的镇魂锁探听魔门之事,再则她到底罪不至死,若她能在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之前迷途知返、弃魔返道,仙门却也不是容不下她。”
他的目光越过凤珩,再次落在燃烧似烈烈凤凰木花的焰火之上:“人无完人,一时的行差踏错在所难免,何况修炼一途本就是镇错扬正,如是往复,方得大道。
因此犯错并不可怕,甚至于修行大有裨益,可怕的是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便如慕南枝,她若在生了悖逆伦理纲常的心思之时,便省悟自身、克制贪念,哪怕不能彻底清除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不会一错再错至如今。”
他深深凝视向凤珩,“如此,你可能明白本尊为何不杀慕南枝?”
衍苍阁雪更大了,不知是不是雪色压松低,霜雪积垫间,似乎衬得连洛迦的声线都蓦然压低,竟透出一种悲悯似告诫的深寂。
不知为何,凤珩心头蓦然一跳,但待他再回神之时,却又再寻不着丝毫异样。
片刻后,他敛眸:“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祖解惑。”
洛迦应了一声后道:“无妨,你明白便好。”
凤珩立身在殿门之侧,洛迦走向殿门的同时也走近凤珩,“还有一事需得你谨记,若是你监视慕南枝之时,她但凡有滥杀苍生之举,你亦不必手下留情。”
不必手下留情?
到底如何才算得上不手下留情?
凤珩恭敬地请示道:“还请师祖明示如何方才算得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