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御林军,那是直属于皇帝所管辖的军队,专门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以及维护京城的治安稳定,除了帝王之外不受命于任何皇亲贵族,哪怕地位尊如皇子王爷,一旦涉及或卷入危害性重大的事件中,御林军也可直接介入并进行调查,无需事先得到批准。
若是寻常人家出的事,这会儿到场的便会是官府的人,可现在遭到刺杀的是堂堂皇储,惊动了御林军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御林军大统领名叫叶弛,是个武艺高强性格刚毅稳重的年轻男子,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在统领的位置坐了好几年的时间。
今晚亥时三刻前后,有属下突然前来禀报,说是太女府遭遇了身份不明黑衣刺客的刺杀,情势相当危急,于是叶弛便率领了手下火速赶去了太女府。
然而府中一片平静和乐,根本不像是有刺客来过的样子,走到前院的时候,叶弛甚至为眼前看到的景象所惊呆了。
因为他一向敬重的皇太女殿下,此刻正一脸笑意地坐在石桌后面,任由一个同样貌美的年轻女子,向她的口中一勺一勺喂着汤羹。
“殿下,这汤甜吗?”
“甜,但是不及你甜。”
“人家为了给您煮汤,手腕都疼了。”
“乖,一会儿回了屋给你揉揉。”
……
听着这两人之间肉麻甜腻的对话,叶弛只觉体内一阵恶寒,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于是招呼过来身边的副将,低声询问道:“我们没走错吧,这里是太女府对吗?”
副将也是一脸无奈的苦笑:“回大统领的话,我们的确是在太女府,这一位……也的确是太女殿下。”
叶弛一脸愕然,在他的印象里,皇太女一向都是傲然冷漠沉稳内敛的,又何时做出过这等表情说过这样的话语?过大的反差让叶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无语归无语,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太女殿下。”
左丘玉人缓缓抬了眼,方才调笑的表情还未从脸上完全褪去,这会儿见了叶弛又懒洋洋地说道:“这不是叶大统领吗?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太女府?”
“这……”叶弛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臣听属下禀报,说是……说是殿下府上遭遇刺客行刺,所以才来此……”
“哦?有这等事?”未等叶弛把话说完,左丘玉人已经装作很惊讶的模样回头问她身后的人道:“你们方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刺客?”
以红笺为首的一干仆从齐整整地摇着头:“回殿下的话,不曾见过。”
“叶统领听到了,本宫府上并没有什么刺客,不知是谁假传了消息。”左丘玉人突然面色一凛:“这是在诅咒本宫吗?”
叶弛心中一惊,忙躬身行礼道:“是微臣不察,没弄清事情原委就误信他人之言,还望殿下恕罪。”
“叶统领这话言重了,你统帅京中御林军,负责父皇和整个京城的安全,重担在身一时不慎也情有可原,此事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假递消息之人。”
左丘玉人的语气虽然不咸不淡的,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回去之后,还请叶统领详查此人是谁,本宫希望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叶弛身子站得笔直,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让殿下失望。”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御林军的人,红笺耷拉着眼皮瞧着还坐在石凳上的左丘玉人与卞瑛瑛,揉着脑门万般无语地说道:“方才二位的戏太过了……”
左丘玉人此时口中还含着卞瑛瑛刚刚喂给她喝的那勺甜汤,若不是身为皇女从小的教养不允许这么做,她早就把这口汤喷出八丈远了。
从石凳上“唰”地一下站起身来,左丘玉人一甩衣袖,脸上的笑意皆无,怒问道:“你给本宫喝的这是什么东西?”
“甜汤啊。”卞瑛瑛收拾着石桌上的汤盅和碗勺,不慌不忙地回道:“方才殿下不还夸奖这汤很甜吗?”
“胆子不小,这种东西也敢端给本宫喝。”左丘玉人冷笑了一声,脸色渐渐黑沉了下来,她喜欢美人是不假,也愿意在美人身上花费工夫,可她却不喜欢厨艺糟糕成这样的美人。
卞瑛瑛不以为意地说道:“殿下不喜欢喝,那便没有下次了。”言罢收拾好了东西就要告退。
一旁的红笺在左丘玉人身边服侍多年,惯会察言观色,眼见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忙适时地提醒道:“卞姑娘,府里的规矩,殿下没发话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正说话间,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快步跑到左丘玉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却见自家主子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御林军来的时机不会如此巧合,府中果然有细作里应外合。”
“不知是受何人指使,属下还在府中搜到了意图诬陷您与敌国相勾结的虚假证据,幸亏殿下有先见之明,否则这些证据如今该落到御林军的人手中了。”护卫道:“请殿下明示,细作该如何处置?”
“先派人严加看管,待晚些时候本宫要亲自审讯。”
护卫领命离开后,左丘玉人看向她身旁的卞瑛瑛,冷声道:“连本宫都无法提前预知御林军的人会来此,你又如何得知?”
月光下一袭白衣的左丘玉人清冷却又不失柔媚,脸上的神色虽然不着半分情感,但那双幽深犀利的双眸却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晦暗不明。
卞瑛瑛抬起头,坦然直视上那样的一双眼眸,淡淡道:“连殿下都不曾得知的事情,我自然更不会知晓,我只是单纯地想请殿下喝甜汤,以报答殿下收留庇护之情。”
“那你倒是有心了。”左丘玉人眉峰一挑,道:“只是府里那么多人,刺客却偏偏挟了你作人质,这些只怕也都不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