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说是带馅儿的,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尝尝。
这一尝,眼见着便吃了不少。
他姿态还是优雅,将饼用手帕托着一折,半倚在榻上,没几口就消灭了一张。
第一张吃的太快,没怎么品尝,接着他又来了个卷心菜的,一口下去,饼皮焦香软糯,里面的菜汁如汤包一样哗哗滚进口里,清脆脆的,醇浓烫鲜。
饱汁的卷心菜就着面饼咬,又弹又香。
赫连嘉在洛京不是没有吃过各式各样的胡饼,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路边买的馅饼,比那洛京百年老字号的都还强些。
不过,也许是因为有人眼巴巴望着他的缘故。
阿莱蹲在马车的角落,眼都不错地盯着赫连嘉修长的手指……上的馅饼。
好像只小狗啊。
赫连嘉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歪头,那对璨璨如星的黑眼珠子斜着向她一滑,勾起嘴角:
“想吃?你可以自己过来拿。”
吃饱喝足的美人殿下,眉宇间多了几分慵懒,青丝潺潺,容颜如玉。
阿莱咽了咽口水。
想吃。
明明涌上的是食欲,可不知为何,这股子饥饿的感觉渐渐逆流上头。
阿莱,脸红了。
她猛然间想起了阿花的话。此时阿莱觉得,殿下才是那个会引得别人脱裤子的人才对。
阿莱蓦然涌起一股守护我方殿下的责任感来,她摇摇头:“不用了,殿下,阿莱不饿。”
殿下对人好,可她不能就这么顺杆子爬。
侍女,就得有侍女的样子,在主子面前啃韭菜饼,太过失礼。阿莱是个认真的人,她既然一日是殿下的侍女,那便一日就要守好侍女的本分。
赫连嘉都听见她肚子在咕咕叫了,不知这个小姑娘还在口是心非个什么劲。
他挥挥手:“都撤下吧,吃不吃随你。”
阿莱应了一声,伸手收拾起案几上的杯盘。阿莱平时只管做饭,这些近身伺候的活儿还是第一次干。
她轻手轻脚,非常小心,生怕磕碰着哪儿,惊扰了殿下。
她的小心翼翼,在赫连嘉那儿就成了磨磨蹭蹭。他不耐地抬起眼,见这小姑娘弓着腰,两手捧着碗盘,大气也不敢喘,正一点点地挪出去。
赫连嘉:“……”
阿莱见殿下望过来,连忙低下头。
没想到他却问:“手怎么回事?”
阿莱一愣。原来赫连嘉眼神好,抬眼就看到她五指上的红肿。
只是冻疮罢了。之前阿莱总是要在外下厨,风霜雨雪下,手指自然会冻伤。
但赫连嘉问起这个,倒不是出于什么关心。他只是因没见过,单纯起了好奇罢了。
洛京气候适宜,且能到贵人身边伺候的奴婢,哪个不要仔细着自己的皮肉,别说冻疮了,就是偶尔脸上起了疙瘩,那也得挪出去,万不会碍着贵人的眼。
阿莱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所以她有些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殿下,这……”
“算了,给我看看。”赫连嘉坐在榻上,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一脸平静。
阿莱:“……”反而不自觉地把手背在身后。
赫连嘉瞥她一眼,长睫轻抬:“怎么,我还看不得么?”
他声音轻轻的,无形中却又不容人拒绝。
但是阿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她仿佛察觉不到空气中流动的气氛,睁着一双圆圆大眼睛,吭哧道:“奴婢手……被磕着了,太丑,怕碍着殿下的眼。”
赫连嘉用他那形状优美,宜笑宜嗔的桃花眼,直直地盯了阿莱好一会儿。
突然挑起眉毛,“你这丫头,还知道丑了?”
阿莱:“……”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好坏美丑。莫名有点被看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见她坐立不安,赫连嘉终于身子往后一倒,眉眼重新清冷起来,放过她道:“去找王许拿盒云顶霜罢。你这丫头,自我见你,身上的磕磕绊绊就没停过。”
阿莱连忙谢过,退出去找王许拿药。
没想到,王许听了,倒一脸疑惑:“殿下说的确实是云顶霜?”
阿莱无辜地望着他:“对啊。”
王许眨眨眼,可那是治疗跌打擦伤的,阿莱手上,分明是冻疮。
王许多机灵的人,眼一转就反应过来,赫连嘉定是没见过冻疮,把这个错认成了擦伤。
这,就有点尴尬了。
只不过自家殿下,还是得挽回点尊面,王许咳嗽一声。
“云顶霜没有了,我给你换一种如何,只是,这点小事就不用告诉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