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华城倒是看向白翛然,就见白翛然也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垂眸喝羹,只唇角边挂着一抹要笑不笑,看着有些瘆人。
“背后论人非君子所为,你们还不快向白公子道歉。”
也不知连华城是故意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咋地,反正他一开口,是把自己摘了出去,尴尬全成了白翛然和陈跃几人的了。
所有人都看向白翛然,陈跃却是胆虚人不虚,立刻瞪过来,显得极为不屑。
白翛然却将碗一放,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道:“也不用跟我道歉。道什么歉啊,又不是小孩儿。我且问你们,背后论人对还是不对?”
“当,当然不对。”陈跃几人说着,脸上纷纷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显然是没懂白翛然此问的用意。
白翛然点点头,又问:“敢做敢当是为君子呼?”
“当是君子。”
“敢做不敢认畜生不如呼?”
“不……如。”
白翛然:“好,那我要你们每人都说清楚,刚才在背后说了我几句?你们敢承认吗?”
这特么是敢不敢承认的问题吗?这特么是不想承认就畜生不如的问题啊!
又被白翛然给绕进了圈里!
陈跃几人愣了!
片刻后——
“五句。”
“七……”
“三、三句。”
“行,”白翛然又把手一挥,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一句一两银子,我给你们买回自己劣行的机会。”
见有人欲言又止,白翛然眼一瞪:“怎么,你有意见?你想日后顶着背后说人的劣行在国学院行走?!”他边说边抬手在那人脑袋上空比划个圈儿,手动强行添加头顶称号牌。
那人忙抱住脑袋,道:“没,没有。”
到底是自诩读书人,清高要面子,这会儿被白翛然捏住了七寸,哪儿还能逃出白家老三的五指山?!
“那好吧,付钱吧。”
白翛然悠悠然往椅子里一坐,一招手,墨桃笑眯眯打开一只空荷包上去收钱。
连华城:……
围观之众:……
白翛然看着陈跃他们几人用割肉般的表情掏银子,心中暗爽,嘴上却说:“如今世风日下,这国学院里也出了背后嚼舌根的小人之流,此等风气必须遏制。白某深受其害,今日在此特请各位同窗帮个忙,若是日后各位听见有人在背后说白某的坏话,一经检举,白某收取的劣行银子便分他一半!此事不限过往劣行,人人都可参与!”说完,他看向正掏银子的陈跃三人,见陈跃一脸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向他看来,就向他挤了挤眼。
陈跃只觉得白翛然给他抛了个媚眼就像给他抛了把飞刀直接扎上他心口,心脏都特么骤停了一瞬,恍恍惚惚间,他突然领悟了白翛然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也一改割肉般的纠结,好似恍然大悟又欣喜异常,指着外面围观的人群大喊:“他他他!白公子我现在就要检举,那几个都说过你坏话啊!而且不止一句!”
“哟,既然如此,那对面几位仁兄,可要买回自己的劣行啊?”
白翛然坐着没动,只侧头看了看外面那几个想跑又被人群围住的人,用说风凉话般的语气,笑呵呵地问。
大部分都说买,边掏钱,又边检举其他人,被检举的人又到处蹿又被人围住,场面一时乱糟糟。
只有一个人说:“我不买!凭什么我们不能说你了?那些不要脸的事情你都敢做,凭什么我们不能说?!我今天不但要说,我还就当着你的面说——白翛然,你就是个本该活在秦楼楚馆里的烂马,却偏要跑到国学院来坏我们这锅汤!”
“放肆!”
一声怒喝,所有人都忙回头看去。
只见一名白髯老者带着两名年轻的先生正站在国学院门口,竟然是国学院的育官长余炳仁余老亲自来了。他身后跟着周学士,按说午一的课是周学士来上,那么下午的两堂课就该都是周学士上,余老来这儿干什么?
可不管他来干什么,这一声怒喝也是威力十足。余老吼完,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讲堂大院立刻安静了。
余老几步走到那名骂白翛然的学子面前,那人连忙跪下行礼,浑身抖得哆哆嗦嗦显然也自知理亏了。
余老看了他一眼,问:“姓甚名谁籍贯哪何,报上名来。”
那人道:“津州府白山县赵村赵宝竹,年十七。”
余老感慨道:“当年十岁出口成章的府试生员,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老夫记得当年是你们白山县令推荐你破格进国学,是老夫亲自给你面考。这些年,你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答老夫那一问的?”
赵宝竹突然嘭嘭在地上磕起头,痛哭流涕:“学生愧对先生教导!”
“哼!”余老冷哼一声,道:“你确实糊涂。事到如今,你依然不知该道歉的人是谁!”
赵宝竹一惊,余老却已向白翛然走去。
余老拄着拐杖,众人连忙给他让道,就见他走到了白翛然面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回来就好。”
白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