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晴回过神儿来见气氛凝涩,连忙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对了,姐姐说的郭二小姐睿娘,咱们也是见过的,我记着,蛮腼腆不爱说笑的,你们可还有印象?”
宝云连忙接口说记得,三言两语的,勉强就着这郭睿,倒也终于算是不至于冷场了。
总之,宝珠的回门礼闹得很不愉快,但当着女婿的面儿,两相都不尴不尬地撑着无懈可击的体面,好好儿送走了她。
可是已经都成了定局了,不自欺欺人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能怎么样呢?狄氏接连几天的长吁短叹,终于在身边人的劝解之下振作了起来,继续投身于小女儿宝晴的相看大业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二月初四是宝龄的生日——今也九岁了。
自打几年前宝云依言送上一面月下萧何的团扇,宝龄是极爱把玩的,几不离手,正好逢她生日,宝云姐姐绣技也是更有进益,索性又绣了一柄项庄舞剑的,宝龄觉得有趣儿,立刻喜新厌旧,命人将萧何的那一把好好儿地收起来了。
还打趣道:“二姐姐要忙着绣嫁妆,还有精力替我绣这个,小妹这厢谢过了。”
说得宝云姐姐霞飞满面,又板起脸来,道:“这么能说会道,不知道手上的功夫是不是也一样厉害,你的针线拿来我查查,长了一岁了,看可有进益没有。”
宝龄动作一滞,连忙捧来一大沓明纸,道:“二姐姐瞧我闲来描的花样子,有喜欢的只管挑走。”
又呼朋唤友,“三姐姐也挑,来,都挑。”
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陈妈妈卖主求“荣”,趁人不备递来一个绣绷子,上头是绣了一多半的一幅灵芝兰草,道:“在这里呢,二小姐,您给看看,也好鞭策鞭策我们小姐。”
宝云忙接到手里,低头细看了看,惊讶道:“这可是出师了,这绣得多好啊?怎么还不敢让人看?”
陈妈妈忙道:“可不是好吗?绣了大半年了,她刺半天,倒得怀桑替她绣十天,一多半儿都不是她的功劳,还能不好吗?”
才缓过来的众人一听这揭短儿的话,又都笑了起来。
宝云闻言,却半是怅然、半是欣慰地笑了笑,替妹妹开脱道:“这也尽够了。”
——丫鬟把线分好,把针穿好,小姐拿过来像模像样的刺两针,对于她这位东府唯一的嫡女来说,已经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