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似又有人前来,赵容浔目光被吸引,他敷衍了一句,“一刻钟后便开场,你且听就是了。”
“这位稀客,我且去迎一迎。”
说罢便留下赵容蓉一人在此,亲自下楼去迎客。
赵容蓉好奇,她这五哥还请了谁,需要亲自去迎的?她这才发觉原来这间雅室,设了三席,赵容浔可没有告诉她,今个儿还要与另一人同间听戏。
她心中一跳。
待听得赵容浔的声音由远及近,“真没想到,皇叔会赏脸来听我这新戏。”
“请。”
赵容蓉敏锐的捕捉到了皇叔二字。
皇室宗亲里,可没有哪位皇叔会来与小辈们作乐。
除了那位前两日才认作皇叔的玉王。
赵容浔竟然会请他,而他竟然也会来。
是因为知道她在?
还是只想与赵容浔交好?
余光能见着二人走来,赵容蓉眼眸微垂,盯着茶水里上下漂浮的绿叶尖儿出神了一瞬,在二人走近雅室时,她放搁下茶盏,起身抬眼,笑着看向二人。
她脸上笑意浅浅,微微福身,“皇叔。”
“公主不必客气。”玉绥颔首,将她神色全然收进眼底。
到底是占了个长字,赵容浔让出了自己主座的位置,“皇叔,请坐。”
赵容蓉眼皮一跳。
玉绥没有推辞,闻言坐下,二人座位相距不过三尺,近到可以闻见身侧女子惯用的熏香,该是用冰雪浸泡了一整个冬季的梅花,晒干了碾成粉制成的香。
暗香浮动,扰人心弦。
楼下忽闻琴声响……
前戏开场。
抚琴之人,是京城享有盛名的琴师公孙允,赵容蓉意外,“五哥,你竟请了他来?”
赵容浔暧昧一笑,“自打知道今日我要宴请众人听新戏,你也会赴宴,他便登门自荐,我自是会答应。”
“毕竟,这满京城里可没人比他更会琴。”
这话说的暧昧至极,仿佛公孙允在此,完全是冲着她而来。
这几日,玉绥得知了许多安阳公主的风流韵事。
此刻自是听明白了,他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笑意盈盈的明艳女子,轻声开口,“公主喜好琴音?”
赵容蓉玉手托腮,双眼微阖,似在细听轻声,她漫不经心答道:“公孙先生琴技了得,便是不爱琴之人,也会被琴中之意打动,皇叔不妨一听。”
“是吗?”玉绥目光忽而一暗。
赵容浔抬眼,目光清扫过这二人。
嗤笑一声,“皇叔刚来京城,有所不知,公孙先生生得一副清秀模样,琴音高雅,颇得京中闺秀妇人的赏识,他的琴会,总是一席难求。”
“安阳虽甚少抚琴,从前年少时,却是与公孙先生学过些琴。”
“我等私交尚且不错。”
他这话说的体面,将那些暧昧情愫遮盖。
有心人却听得出来话中之意。
玉绥端起茶盏,掩过复杂神色。
赵容蓉年少时?
何种年纪才算年少?
若算年纪,他们该是赵容蓉十七岁那年相遇,再往前算方是年少时……
余音绕梁时,雅室外侍从引着一人走来,此人穿着一身青衣长袍,广袖束腰,身形瘦削修长,行动如踏云流风,面容果真是赵容浔说起的清秀温润,他的怀中抱着一把琴,缓缓行到雅室外,朝里行礼。
“草民公孙允,见过静王。”
他的目光落在赵容蓉身上,轻轻一笑,比起同赵容浔的恭敬客气,笑容和语气就多了一丝亲昵。
“见过安阳公主。”
“许久不见,公主可还安好。”
赵容蓉笑答:“尚好,劳公孙先生挂念。”
公孙允的目光看向坐在中间主座之人,对方也正看着他,刚对上目光,他心中一惊,他并不识得玉绥,却惊觉此人对自己颇为不喜,不免心中疑惑。
他尚不知该如何称呼玉绥,又因着对方突如其来的不喜,稍显尴尬。
赵容蓉适时地为他解围,“先生,这位是玉王。”
孰亲孰远,一语分明。
公孙允恍然,忙行礼,“草民见过玉王。”
“嗯。”玉绥冷淡回道,“先生不必多礼。”
赵容浔留了他,“先生方才这曲琴音倒是甚妙,为我这新戏开了好头。”
“我该敬先生一杯。”
公孙允口中念着不敢,虽与赵容浔交谈,却频频朝赵容蓉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