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后,乔沅回了房,无情地把抱着儿子跟着身后的齐存关在门外。
傻儿子还在天真地吐泡泡,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扔给亲爹了。
齐存见乔沅一副认真的架势,不敢再闹,老老实实地抱着庭哥儿回了书房。
他一向粗野惯了,现在接触这么小小软软的东西,手上的力气都下意识放轻。
庭哥儿被放在床上,自顾自地玩带来的小兔子玩偶。
齐存见他不吵闹,渐渐放下心,这才有时间仔仔细细打量他。
就算是齐存,也少见这个年纪就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
眼睛遗传了他娘,有点桃花眼的雏形,睫毛纤长浓密,像是自带眼线。
齐存仿佛见到了乔沅小时的样子,心里一软,要带着小崽子睡的抵触也少了。
安安静静的小崽子也不难带嘛。
齐存的想法维持到平时小崽子的睡觉时间。
庭哥儿要睡了还没见到香香软软的亲娘,眼前只有这个高大冷厉的男人,哇的一声就哭了。
齐存茫然地摸摸他的小肚子,鼓鼓的,不像是饿了。
庭哥儿一哭就停不下来,一颗颗金豆子从那双像极了乔沅的眼睛中落下来。
齐存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手忙脚乱地抱起来,拍着他的背哄着。
他不敢这么晚过去打扰乔沅,眼看小崽子哭得停不下来,只能试探性地托着他的腰举高高。
没想到还真管用,庭哥儿微微睁大眼,哭声渐渐停下。
齐存松了一口气,索性他力气大,也不放下来,便一直举着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不管是乳母还是乔沅,一来身量没这么高,而来也没这么大力气,庭哥儿还是第一次有这个视角。
他新奇地挥舞着小手小脚,泪珠还挂在浓密的睫毛上,脸上又笑起来。
齐存大手抹去他的眼泪,气笑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你娘一样净会折腾人。”
庭哥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小手抓着他的头发,兴奋地脸蛋泛红。
齐存举了两刻钟,见小崽子平复下来,这才又放回床上,他跟着躺在床边。
没想到,庭哥儿哭是不哭了,爬过来坐在齐存身上,表情严肃,像是要发表一番言论。
不是说小孩子都喜欢睡觉的吗,怎么他家小崽子这么不同?
齐存无奈地坐起来:“你想跟我谈心?”
庭哥儿:“啊。”
齐存:“你叫什么?”
庭哥儿:“咿。”
齐存捏了一把儿子肥嘟嘟的脸蛋:“我不在的时候,你乖不乖?”
庭哥儿:“唔。”
齐存:“娘有没有被人欺负?” 说完,想到乔沅的性子,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又娇气又任性,受一点委屈就哼哼唧唧,没到上京之前的齐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妻子会是这样的人。
西北的镇远侯,与上京的明珠,画风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齐存镇守的边境,大大小小部落分布在这一带,几十年来一直不太平。
胡奴是最大的一个部落,以游牧为生,粮食稀少,每次入冬前都要来抢夺大霁百姓的物资。
秋收之后,齐存带领将士又一次击退胡奴,利用前几次积累的经验,深入腹地,打得胡奴措手不及,解救了被掳来的百姓,迫使胡奴签下上供的条约。
圣上对这些蛮族也是头疼已久,此次战事大胜,召齐存进京领赏。
将士们个个人高马大,久经沙场,身上杀气重。上京的人沉浸温柔乡久了,性子都磨得平和,反而不适应他们的戾气。
军队一进京,百姓们夹道欢迎,却自觉保持距离,场面生疏又尴尬。
齐存冷着脸坐在大马上,就是在这个时候,脸颊被什么东西打到了。
一朵刚才枝上摘下的鲜花从脸旁滑落,正好卡在他胸前冷硬的铠甲上。
齐存拈住这朵花,顺着方向看过去,旁边一座小楼的窗旁正站着一个瑰姿绝艳的姑娘。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丝毫不慌,白玉般的手指撑在窗前,半具身子探出来,神态娇气天真,语气甜腻。
“听说你们把胡奴打得落花流水,可真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街道上静了一瞬,随后沸腾起来,仿佛打破了某种隔膜。
因为乔沅的带头,百姓们也仿佛朝将士们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