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姬袅一脚勾住了边桌的侧棱、一手牢牢抱住林旧的一条小腿,借着那点儿反作用力,才稍稍改变了下坠的方向。
同时偏头,让茶几的玻璃边角,擦着她的颊边、堪堪划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张边桌终于支撑不住,朝着林旧所在的方向,倾倒了下来……
一时间,烟灰缸、玻璃花瓶和立在一旁的落地灯,齐齐落地;噼里啪啦、叮铃哐啷的响声不绝于耳;玻璃碎片铺了一地。
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姬袅第一个缓过神来,她支着手,撑起了半个身体。谁知——
啪嗒。
一滴血滴在了地面上。
姬袅伸手去探,脸上已经多了一道口子,一滴温热的血顺着她颊淌了下来。
靠!
那一刻,如果恨意能杀人,那林旧已经被她碎尸万段了。
姬袅咬牙切齿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右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将其悄悄拢进了袖口里。她今天、非要在他的脸上、划出朵花来不可。
姬袅正兀自愤慨,头顶却突然传来“咔擦”一声。
一抬头,看到一把枪,正指着自己。
林旧斜垮垮地倚在墙上,一手扶着肩背,咬牙忍着痛意。但他那只持枪的手,却是极稳,枪口黑洞洞的,准确无误地、瞄准了姬袅的眉心。
时间仿佛定格了。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满地的狼藉、一地的玻璃碎片,死死盯着对方,两相对峙着。
“姬小姐,还请你把你藏进右袖口的东西,扔到地上。”
姬袅愣了一下,他看见了?
“快一点、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林旧继续威胁道。
姬袅迟疑地,将拢进袖口的那块碎玻璃扔回到了地上。
林旧扫了一眼被她扔在了地上的那块玻璃,形状狭长,像一片刀刃,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姬袅尴尬地举起了双手投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有话好说嘛,别动刀动枪的!”
“你这看起来,可不像是要跟我好好说的样子。”林旧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颇觉好笑,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什么叫“见风使舵”、什么叫“能屈能伸”。
“嗐!这话说得。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更何况我一个女孩子。”姬袅嗔怒道,“再说了,你这又下药、又绑人的,我自然是会害怕的,这不是自保吗?”
“呵——”她这叫自保?那葛朗台就是无私和大方的代名词!林旧冷哼一声,他的后颈骨至今还在抽痛着,被边柜棱边砸到的背后更是疼痛非常、灼热难耐。
他可看不出来她有半丝害怕。
想到这里,林旧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姬袅:“看来那颗特效安眠药对你没什么效果。”这是个陈述句,而非问句。
那颗安眠药的半衰期没这么短,即便他用了非常手段把人唤醒了,她也应该陷在一种难以挣脱的困倦里才对。
再看看她这会儿嚣张至极的样子,丝毫没有刚才的困顿之感。装得还挺像?
“你要是多放两片,或许就有用了。”姬袅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不是凑巧了,这药……我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了,早就有了抗药性。”
“原来如此!这一点、我记下了。”林旧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感叹着,心里却暗暗吃惊。这药,是林旧名下的医药公司新研发的,还在做三期临床,根本还没有投入市场……
她是从什么渠道拿到的?服用过多久?以至于甚至都已经产生了抗药性?
“姬小姐身上的谜题是真不少,我对你的来历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可惜了。”林旧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必须得出门了。不然——
他非要撬开她的嘴、挖出所有的秘密不可!林旧在心里默默补全了这后半句。
“我的来历不足挂齿,倒是林先生您今晚的动向,那可是关系着几十条人命呢。”姬袅好心地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场,提醒对方,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看来她是真的极为在意他今晚的行踪,林旧心想。
听姬袅再次提起这茬,林旧顿时明白了对方突然动手的原因,是因为她说的那些?因为不喜欢仰视着别人说话?恐怕是是因为——
那时的他,正打算出门吧。
所以她才突然动手,目的就是为了拦住他。
林旧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想让我出门啊?”
“天地良心,比真金还真!我从一进门就说过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出门的,我说的全是实话,是你自己不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