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因为……”
“因为真珠在这里。”沈氏的声音中含着无尽恐怖。
“她就在这里啊——”
幽黑宽阔的大殿中,那豆唯一的灯火,忽然摇摇欲灭,而四周并无风可入。
赵元泰被吓了一跳,只觉得寒意从脚底袭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牙齿有些发磕。
沈氏的声音幽远,“她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啊。”
“真珠明明在繁花院,身有影,体有温,能说能笑能动!你说什么混话!”赵元泰极惧转怒。
“郡王,你能进前来么?”
赵元泰忍了忍,上前捧了那盏油灯,慢慢朝床那处走近。
每走一步,灯火就摇曳一下。
越靠近床榻,那股死老鼠的腐臭之味就越浓,闻了几乎要背过气去。他忍不住解下腰间香囊,放在鼻子下呼吸。
似乎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时远一时近,好像隐藏着某种怪物,随时会从黑暗中显出身影。
赵元泰磨磨蹭蹭,终于行到沈氏床前。
那帘幕重重叠叠,他不知为何很不想去掀开面对。
这犹疑之间,听沈氏在帘内幽幽说道:“上元节过没多久,我便见到她了。”
算算日子,正是真珠在钱家上吊自尽的那一天。
起先,还是入夜后在黑暗中的角落中,看到一个如淡淡白雾状的影子。
偶然得见的人,仔细看时却看不到了,多半以为是自己眼花。
后来,白影越来越浓。
渐渐能看出人的轮廓。头、躯干、四肢,接着是发髻、衫裙、绣鞋、衣带、手指,然后是眉眼、鼻梁、嘴唇、指甲……
越来越细致。
那时,她才认出是真珠。
最开始只能出现在黑夜,后来白天照不到光的地方也会出现,后来已经能在白昼行动自如了。
而且每一天都里她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什么事都没做,就那么看着你。
面容惨白,目光空洞无神。
赵元泰咽了咽口水,“离你越来越近,那,现在呢?”
“现在,她就在这里啊!”
帘内忽然伸出一支瘦骨嶙峋的手,将赵元泰牢牢抓住,他被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又不敢太过用力,怕熄灭另一只手上举着的唯一光亮。
帘幕被扯开,赵元泰看见扯着他手的主人。
腐臭之气越加浓郁了。
黑长的发丝凌乱的扑满大半床榻,沈氏趴在床边,在这点灯火中抬头朝他看来。
仿佛已是垂暮之年的老妇,面容上尽是干瘪的皱纹,眼睛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已经痩得如个骷髅一般,她黑黝黝的嘴唇张开,吃力的说道:“你的女儿真珠,就在这里啊。”
沈氏另一只手将衣领掀开,左肩上一片血肉模糊,看不太清。
赵元泰又恐惧又忍不住要去看。
看伤处边缘的痕迹是被反复被利刃挖割过的伤口,中心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真珠,你爹爹来看你了。”沈氏声音中带着诡异的笑意。
灯光朝那蠕动的部分照去。
那堆血肉中间,一张人脸突然呈现在赵元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