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常人的脸二分之一大小,但那眉眼嘴鼻,的确是真珠的容貌。
那双眼睛转动,森森的瞧向他,嘴唇咧开一个笑容,吐气开声道:“爹爹。”
“啊啊啊——”赵元泰被惊吓到极致,拔腿狂奔而出。
油灯跌落在地上,大殿之内唯一的光源晃了两晃,“扑哧”一声熄灭,重归于黑暗。
清风楼中。
“人面疮?”
赵元泰问道,“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疾病吗?”
黄御医“呲溜”珍惜的吸了一口桂花酿,这酒度数低,绵软顺喉,桂香沁人心肺,他因是医者不敢多喝,因此每次饮酒总是格外香甜。
“我行医这么大把年纪,也是未曾见过,只是师门祖籍上有过记载。说这人面疮,乃是怨气所化,附着在憎恨之人身上,至死方休。”
“就没个医方能使么?”
黄御医沉吟道:“据说这个病症脉象显示是因风寒湿三气凝合,因此开的方子用辛热疏散的药剂,初时用流气饮,久病用大苦参散,不过那纸记载上却未记录患者后来的情况。”
“也不知是否对症,患者是死是活。”他抬眼看看左边大口大口灌着剑南春的白法师,“病因既然是怨气所化,那可不是对了这老儿的口?我们双管齐下,一起试试先?”
黄御医眼睛直冒精光,显得心痒难耐。从未见识过的新奇病症让他期待不已。
“长平道人入宫时,我曾与她闲谈过几次,”白法师说道。“灵气充沛,端正平和,绝非妖鬼之类。”
赵元泰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长平道人说的是真珠,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白法师头发花白,修行有道,面容红润未见一丝皱纹,他夹了一筷红烧羊肉慢慢嚼着,“既能入了京城大阵之内,可见这鬼是与你家郡王妃有因果的,按我门中规矩,无法强行祛除代替这番因果,只能让郡王妃诚心忏悔,我再在旁说合,许些法事经文,劝那鬼愿意化解这股怨气,却也不能保证必定有效。”
他目光深远,“至于为何化作长平的容貌,必有内情,倒要好好查探一番。”
三人是忘年交。
因性情相投,三个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男子,在寂寞的宫廷中抱团取暖。
赵元泰遇到事,自然向朋友们求助。
三人在潘楼用过饭后,一起去了安定郡王府。
径直进入云居院中。
因涉及阴私之事,斥退了所有寝殿服侍的下人。
再次踏入被封闭的漆黑一片的房里,赵元泰仍是惧怕不已,有些脚软的紧紧贴在白法师身后。
白法师抓了这大殿的空气一把,放到鼻前闻了一闻,“嗯,好重的阴气。”
“按你所说,原先这鬼还未附在郡王妃身上,不能在有光的地方出现,因此你前次来时,郡王妃命宫殿内外都点燃灯火;到后来,鬼阴气日盛,力量越来越强,此时已经与郡王妃合于一身,见光则如冰雪消融般痛楚。”
三人每人手里提了个“气死风”灯笼,小心翼翼朝床榻走近。
床上的沈氏几乎不成人形,若不是嘴里不时发出一两声,几乎以为那是一具干尸。
饶是赵元泰心中对沈氏抱有怨恨之意,此时也忍不住可怜起她来。
“丽珠,丽珠?”他忍不住如当年婚后情好之时一般,唤起了沈氏的闺名。
没有回应。
黄御医将自己医药箱打开,取出自己家什,“她昏睡了也好,正便宜我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