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方才看奶奶喝鸡汤,他就闹着要喝了,但是奶奶压根儿不搭理他。
哭闹只对在乎的人有用,平时疼他的奶奶不理他,他就找他娘,如今见他娘不给他鸡腿子,又要哭起来。
李稔一个刀眼过去,小家伙一把泪水,生生给忍住了,小小年纪就会看人脸色行事,他娘会因为他闹给他鸡腿吃,奶奶不会,就像刚刚她不分鸡汤给他是一样的!
李稔这时候又看了看几个便宜儿子道:“大虎二虎小虎,虎妞儿,还记得你们小时候,每年过年,每人一个鸡腿子,吃得别提多开心了,我和你们爹每次看着你们吃,就更开心了,比我们自己吃还开心。”
孩子们陷入了沉默,以前每年过年,总要杀一只老母鸡,爹娘每次都把鸡腿分给他们四个。
为了公平,从来都是头年大虎二虎吃大腿,小虎虎妞吃小腿,第二年再反过来的,后来长大了,家里进新人了,添丁了,这规矩就被打破了…
而今年,甚至还没穿上厚衣服,家里的老母鸡就没了,给爹吃了,爹没了…
再想想娘,这辈子,甚至没吃过一个鸡腿…
刘家以前温馨的记忆,显然儿媳们插不进去,罗氏小时候她娘不打她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鸡腿子吃,她也就是在怀小鱼的时候吃过几次。
不过她现在才不吃呢,要给她儿子吃,所以罗氏在桌底下,用脚踢了踢她男人,然后眼神示意鸡腿和小鱼。
刘大虎正沉醉在他娘说的美好回忆之中,是啊,以前他们一家子,多么幸福,哪里像现在,一家子很多了,却少不得鸡飞狗跳,兄弟离心。
如今见媳妇用眼神示意鸡腿,立时就拿过罗氏手中的鸡腿,放进老娘的碗里道:“娘,你吃,今儿鸡腿都给你吃!”
罗氏瞪大眼睛:这抽的哪门子疯?
李稔刚煽情一番,如今见便宜大儿子如此上道,她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把自己碗里的大鸡腿给了旁边的虎妞,这鸡腿经过了罗氏的手,她方才才用手给小鱼擦了嘴。
李稔是不吃的,但是说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她又道:“这两日我病倒了,都是虎妞伺候我,这鸡平时也是她养的,合该给她一个鸡腿。”
然后把盆里另外一个大鸡腿扒拉下来,再捞上一个小腿,放进自己碗里:“今儿,娘就把你爹的份儿也一起吃了,尝尝这鸡腿啥味道的。”
当然是快乐的味道!这鸡汤喝起来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和前世鸡场里出来的鸡大不相同。
三虎听老娘提起虎妞伺候老娘的事,不禁又想到,今天下午他们在娘床前争房子…
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哪个还有脸说话。
眼看着罗氏又要闹起来,李稔把最后一个鸡腿子,捞到小鱼的碗里,严肃道:“日后上桌吃饭要乖乖听话,才有鸡腿子吃!”
不知不觉把分配口粮的活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罗氏这才没了声响,儿子有了着落,忙又手疾眼快地给自家男人捞了一块肉。
他们老刘家一家节省惯了,吃饭都是抠抠搜搜的,平时晚上一人一碗地瓜粥,再配上一盆没油水的青菜。
如今难得不年不节地吃鸡,其他人虽然没有吃饭鸡腿子,也是放开膀子吃鸡喝汤,一顿风残云卷,狼吞虎咽,一盆母鸡汤,就着新米煮出来的粥,瞬间一点儿也不剩了。
这还是穷给害的,人只有吃饱喝足了才会去考虑形象,特别是吃完饭,罗氏又想起,这母鸡吃了,家里就剩一只鸡了,那只鸡更小,还没到下蛋的时候。
家里只有小鱼每隔三天能吃一只鸡蛋补补身子,其他的都是攒着等到集市上卖的,他们家的钱就是这样一分一厘地抠搜下来的。
赶明儿就是交粮税的日子了,要是她不提,指不定明天家里就把鸡蛋拿出去都卖了!那她儿子吃了什么?
于是罗氏提了这事儿…
二虎呛声道:“还留着鸡蛋吃?咱家明年就要喝西北风了,还吃鸡蛋?”
二房还没有孩子,这样可劲让侄子吃,对他们二房肯定是吃亏的。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骂起来,李稔只觉得脑壳突突,一家人,没个消停,眼皮子这么浅?她记忆中,三个鸡蛋才两文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争的是金子呢!
吃了饭,也有力气了:“通通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分家不成?你爹早就预料到你们这副嘴脸,他在地下还能不保佑咱们?你爹跟我讲了一个赚钱的好法子!赶明儿咱家去交粮税,带我去镇上逛逛!鸡蛋留着,以后每天给我煮一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