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内,小肆商铺鳞次栉比,连甍接栋伫立于街道两旁,古旧的街巷熙来攘往的人群川流不息,车马踏着正午的艳阳粼粼而来,尽是繁荣昌盛之景。
斑驳陆离的光影,缀于飞檐映下一道道绚丽的阳光,落在过路的两名戴着帷帽的少女身上独增旖丽。
“晚晚,成衣铺里的衣服真没有你中意的吗?”沈雁凑到沈晚身边,忽得说道。
她们兜兜转转走了两圈,几乎逛遍玉京所有成衣铺,可愣是没有沈晚看得上的衣裳,她倒是有几件看中的,不过此番是陪沈晚出来,她不好喧宾夺主。
沈晚难掩失望,却还是说道:“成衣铺里成衣虽多,可样式还有绣的纹样都是千篇一律。”
沈雁讪笑道:“晚晚妹妹倒是对这些见解独到。”
那么些成衣铺,多得是时下新颖的成衣,她偏不要非得自己动手,不但如此她还喜欢赏画品茗,压根不像大家闺秀,活的倒像那些饱读诗书的文人。
两人正说着话,沈晚似乎瞧见了什么好物件,顿住脚步她痴痴地看着。
沈雁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晚晚,你不会要去丝绸庄吧?”
沈晚咬唇,颔了颔首,“雁姐姐,你就陪我去吧。”
沈雁忍不住道:“你每回路过丝绸庄都要买那些没用的布料和丝线,费劲心思做衣裳,还不如买成衣。”
沈晚置若罔闻,一脚迈进丝绸庄。
丝绸庄的掌柜和她算是旧相识了,见到她来热情相迎,“沈姑娘许久未见。”
沈晚摸了摸鼻子,“掌柜,你这儿有没有新来的料子?”
掌柜会意地转身捧出一堆颜色鲜亮的布料,“您瞧瞧,可有看中的?”
沈雁瞧着沈晚眼角眉梢露出的喜色,细不可闻的轻嗤一声,便转身盯着丝绸庄打量。
沈晚挑挑拣拣,挑了些成色好的布料还有丝线,还捎带了些针线。
掌柜拨弄着算盘,算完价钱他搓着手,有些难为情,他低着头犹豫半晌才道:“姑娘,您每回都来我这小铺子,也算是我这里的老主顾了,能不能央你一件事?”
沈晚爽朗应道:“当然好了。”
掌柜浅笑道:“我知你绣工好,能不能替我绣几方帕子,只要你肯帮我绣,今日我就不收您的钱了。”
沈姑娘是老主顾,虽然每次光顾都遮戴着帷帽遮面,可还是看得出皎纱后女郎眉眼艳媚的姿色,再说她谈吐得体,娇柔又不失落落大方,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不过他今儿既有所请求,自然得低声下气割舍点东西才是。
沈晚笑了笑,“绣几方帕子倒没什么,只是掌柜的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掌柜羞愧的挠了挠头,忙道:“前几日沈姑娘来我这带的帕子被我夫人瞧见了,她说沈姑娘的帕子绣的极好,也想要差不多的帕子。”
可他找遍玉京也没有看到相似的,这才惊觉帕子都是沈姑娘亲手所绣。
沈晚脸皮薄,羞赧垂头婉言:“如何使得,我的绣工登不上台面。”
她不似绣坊里的绣娘,她绣的花样只随心意,一直以来都为自己所用,即便是家中爹娘讨要,她也不曾让他们用过,毕竟她的绣工实在是不入流。
掌柜怔了怔,笑了一声:“沈姑娘不必担心……”
话未说完,丝绸庄外突兀的传来噼啪的鞭炮声。
掌柜皱皱眉,顾不得和她商讨,径自走出柜台,看到铺子外那遍地的炮仗,他骂骂咧咧道:“真是造孽,不就一个酒楼么,至于这样兴师动众。”
沈雁疑惑道:“外头有什么吗?”
“没什么没什么,沈姑娘可想好了?”掌柜的万分希冀的瞧着沈晚。
沈晚想了想还是摇头,温声婉拒,“我恐怕帮不了掌柜。”
掌柜虽有遗憾,还是道:“叨扰沈姑娘了,我这就帮你把这些包起来。”
付了银钱踏出丝绸庄,沈晚满载而归,实在拿不下的便留在丝绸庄,待会去让仆人来取。
沈雁黛眉轻蹙,“晚晚,你绣的那么好,为何不答应了那掌柜。”
她大可以应允丝绸庄掌柜所请,又缘何婉拒。
沈晚弯眸笑了笑,“我纵有那善心,也不见得掌柜会领情。”
来往丝绸庄那么多次,她自也清楚掌柜的家世,他家中夫人乃是绣娘出身,论绣工比她高出一筹,可他偏找她绣帕子,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她不信。
沈雁目光微沉,没有多问。
沈晚静静地走着,目光忽然被一间酒楼所吸引,她微微撩开帷帽一角,好奇道:“这家酒楼是何时开的,我怎得没见过,而且这以前不是茶馆么。”
沈雁眉头一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雕梁画栋的伫立在街市中央,这本是间茶馆,
原是文人骚客饮酒醉对附庸风雅的地方,她还依稀记得从前这里可是沈晚最喜欢来这,不知何时被人买下,修葺成酒楼。
沈晚望着匾额,念了一遍,“醉翁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