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一屿摇摇头,认真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柏远岱依旧盯着祁一屿,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背后有什么深层含义或情感。
祁一屿又道:“你现在的皮肤比你拍《钟楼》的时候好多了,小心别再晒伤了。”
《钟楼》是柏远岱年初拍的一部电影,也是冲奖的片子。他为了拍这部片子在草原上住了好几个月,脸上晒得全是红痕晒斑,一张脸黝黑又发红,几乎认不出来这是柏远岱。
“一哥,你也看了这一部片子吗?”柏远岱微微偏了偏头,拿起桌上的水壶给祁一屿倒了杯水,这水从冰箱里取出来不久,还带着凉气。
“我拍那部电影的时候是有点儿丑。徐导太狠了,一点妆没让我化,屏幕上什么样我就什么样,我拍完半年戏回来,人都被晒成斑马了,身上黑一道白一道,我妈都要认不出我了。”
“幸好我年轻,恢复得快。”柏远岱皱了皱眉道:“我那会儿就是每天这样敷,但是我其实觉得没很大用处。”
祁一屿低着头瞧了他半晌,目光最终落在他双眼上,道:“你拍《钟楼》的时候也很好看,带着绿松石耳坠,笑起来有草原的感觉。”
“最后那个镜头吗。”柏远岱仿佛被祁一屿的目光烫着了,下意识扭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苦不堪言道:“那个镜头是第一场戏,我笑了三天。总共日出就那么点时间,怎么笑徐导都不满意,又什么都不讲,只让我重来,拍了几百条之后又放到一起选。拍到最后脸都笑僵了,就是傻笑。”
翟灵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徐导真的什么也没和你说啊?”
“没有!”柏远岱立刻扭头告状,给翟灵也倒了杯水:“他就让我笑,连剧本都没给我,谁知道要笑成什么样?我拍完就摇头,拍完就摇头。而且他折腾我就算了,就这一个镜头,他让全剧组的人一起凌晨起床盯着我拍。”
“徐导就是要的这种感觉。”翟灵安慰道:“等你拍完了戏,你真不一定还能笑成这样。要你懵懂无辜又要你疲惫歉疚,就只能折腾你了。”
柏远岱叹了口气说:“这就是为艺术献身。”
还没等他们探究出点儿什么来,施简协从院外拎回来一个黑色袋子,看着体积不小,沉甸甸的。
施简协一进门就道:“小灵!快去把那个盆子拿出来。”
施简协话说得含糊,但翟灵和他合作了三期,十分默契,连询问都没有直接进门抱出了个灰色的大盆放到院子里,施简协拆开系带往里一倒,小龙虾立刻劈里啪啦落了满盆,洗完之后再分成四份,他们并排坐着一齐动手。
有几只小龙虾挥舞着钳子就往外爬,被祁一屿捏着尾部扔回盆里。
施简协带着他们给小龙虾剪头剪脚,从尾部拔出虾线。他们四个人围坐在盆子边上,为了晚餐埋头苦干。
一开始柏远岱不得要领,总是被小龙虾夹了手,连手带虾举到祁一屿面前,让祁一屿帮他拽开小龙虾的钳子。
慢慢熟悉了之后,柏远岱动作飞快,将自己那份做好后,又帮祁一屿做了半份。
被祁一屿感谢之后立刻眉眼弯弯的凑到祁一屿身边,还没和祁一屿说上几句悄悄话就又被施简斜喊去帮忙了。
等煮上这锅小龙虾,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晚霞逐渐爬上天边,粉中带紫,或夹着金,成片铺撒在云朵上。天黑得晚,晚霞就留的久,从龙虾下锅到龙虾上桌,也不过暗了几个色度。
但龙虾一上桌天就有了黑的征兆了,他们再忙着上碗筷、小菜,再拿点儿饮料,天就慢慢灰沉沉了。
第一个晚上照例是叙旧,而小龙虾吃得辛苦,全是上手的活,嘴上闲着更方便叙旧了。在座的除了祁一屿这样半生不熟的归国歌手以外,全是娱乐圈里翻滚了十几年的。
柏远岱是进圈早,施简协是年龄大,但年龄小进圈也不算早的翟灵,也是十来岁就签了公司,满打满算也有七八年。
施简协和厉青山是一代人,翟灵又是厉青山旗下艺人,他们之间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即便只围绕着厉青山也有许多故事可讲。
祁一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偶尔剥一两只虾,但最终还是觉得麻烦,只夹点儿配菜吃,听他们聊天倒是挺好玩。
话题几乎始终围绕着柏远岱。
一来,施简协和翟灵是老主持人了,几季过去能讲的都差不多了,自然只能挑新人讲。
二来,柏远岱是混娱乐圈的,既是最年轻的影帝,又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流量,还是正正经经的星二代,厉青山的独生子,无论哪一个头衔都够有噱头。
反观祁一屿,虽然清楚他在音乐圈里前途无量,但只要一谈起他的音乐生涯,就几乎不可避免要提到祁一屿曾经退出的那个男团。
那个曾经昙花一现的男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