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眨眨眼睛,表示他说得没错。
她本来只是想借伤讹钟刑一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遭了报应,刚才被钟刑一掌摁回去的时候,她便忽觉左手伤处翻倍的剧痛,紧接着就是平时修炼断魂诀时才会有的痛楚侵袭全身,让她瞬间失去力气动弹不得。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让钟刑拿剑鞘一戳就滚下床。
景书白率先拔掉她脸上的银针,楚休便渐渐觉得五官开始恢复知觉,麻意退散。
他口中道:“这针可以拔除你体内斩日龙兰的毒素,但尚不知你身上的痛症过去没有,我慢慢试。”说着他又伸手将她左臂上的银针取出,问她,“左手还痛吗?”
楚休正慢慢恢复知觉,有些不确定:“好像没什么感觉——嗷啊啊啊!”
景书白神色淡淡地松开狠掐她左臂的手,下结论:“嗯,现在有感觉了。”
钟刑“嘶”了一声:“你还真是一以贯之的狠毒啊。”从他刚认识这家伙开始他就是这副德行,几十年都没变过。
景书白懒得搭理他,继续问楚休:“左手的痛症还在吗?”一般来说如果某个部分不疼了,便意味着其他地方的疼痛也已经消散。
楚休苦兮兮地皱起眉:“本来不怎么疼了,但您掐到我还没愈合的伤口了。”
景书白一顿,看向她的左手,果不其然隐隐泛出些血色来,显然是伤口处被他抓崩了,他指间银针一转,重新在她手臂上的止血穴道下了一针。
钟刑在旁笑话他:“你这眼神是一日不如一日好使……”
景书白只是微侧过脸扫了他一眼,单边镜片似有寒光闪过,本来还幸灾乐祸的钟刑笑声戛然而止,闭上了嘴。
楚休感觉了一会儿,对他说:“景前辈,麻烦您替我将其他针拔了吧,好像没事了。”
景书白闻言便按次序将她身上的银针拔走,隐约还能看见针尖有些微的泛黑。
这斩日龙兰是有毒的,毒素会使人麻痹失去知觉,因而很少拿来做药,一般都是丹修拿去提炼炼丹。
但楚休从进太和宗没多久后就开始持续地跟药堂拿斩日龙兰,大概两三个月要一株,因为这疼痛短则三五天发作一次,长则半月发作一次,实在没有规律可循,与这相比,她自己运转断魂诀心法时锻筋熬骨的痛楚都还算能忍受了。
实在受不住时,她便吃一片斩日龙兰的叶子,宁可全身麻痹地在床上躺到天明,也不想再被疼痛折磨到睡不着觉。
这个办法还是景书白给她想的,她头回痛症跌跌撞撞去药堂求医,还好碰到了他,可怎么看怎么诊都不知道究竟因何而起,只能出此下策让她随时备好让自己失去知觉的药草,总比痛苦还要硬扛着要好。
楚休全身恢复正常后从被她捂热的地面坐起,整理了一下自己左手包扎的纱布,然后便向他们道谢:“多谢钟堂主和景前辈搭救。”
景书白已经收拾针包起身,也不应一声便转头离开了。
剩下钟刑对她努努嘴示意:“喏,那把花送你了,反正我这儿留着也没用。”他不知道她是发的什么病,看着还挺吓人的,忽然就不动了,思及这丫头在宗内的处境,想必也没什么能帮她的人。
就当给自己攒功德。
楚休感激地抱起那束被她一口咬得七零八落的斩日龙兰:“钟堂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如我把太微剑送您吧……”
钟刑脸上的疤都更狰狞了,无语道:“你怎么还在惦记这事儿呢?!不要不要!”
楚休又试图:“那能不能借一下木佛心……”
“不借不借!你快走!”他推着她往门外送,他可算是怕了这祖宗了,这大晚上的净折腾事儿,让他连细作都没审完,还平白熬了个大夜。
楚休无功而返,回去的路上有些不高兴地踢走一块石子。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偏偏来了场这么不及时的痛症,反倒让她欠了钟刑人情,木佛心还没要到,这人情又该怎么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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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天断魂诀运转完毕,盛渺渺从蒲团上睁开了眼,擦擦额角冒出的细汗。
对面的德咏尊者开口对她道:“一切如常,你又有什么好怕的?这次去秘境正好探探楚休的虚实,你剑招打不过她,难不成用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还打不过?本尊可教不出这么没出息的弟子!”
盛渺渺不管心里如何想,也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她告退前,身穿青色道袍的师尊又喊住她:“手还疼吗?”
盛渺渺扬起娇憨无邪的笑,摇摇头:“师尊,不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