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陈遇安忽然偏头,笑容比徐太妃还要灿烂:“烦请太妃娘娘有空去帮微臣跟圣上说一声,就说微臣只答应送那丫头入宫,可没答应叫她去养心殿。她现下就在宫里,我已信手承诺,如若圣上还有其他要求,且日后再提其他条件来换吧。”
他言讫,转身欲走。
“厂公!”可是徐太妃似乎不愿就此善罢甘休,她急急上前,语调娇恼:“厂公怎么可以把本宫当做传话使一样呼来唤去?你要传话给陛下,派两个小宦官去不就行了?我有话与厂公说,还请厂公留步!”
陈遇安没有留步。
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缓下步伐向后侧目:“微臣尚有公务在身,不便与娘娘作陪。娘娘如若不嫌,不妨随微臣进司礼监衙门细说?”
陈遇安这话一出,刚才还大有纠缠不放架势的徐太妃忽地便愣在原地。像是纳罕陈遇安突如其来的要求一般,她脸上的神色也无有欣喜,只余愕然和一丝丝深藏在眼底的惧意。
陈遇安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而徐太妃也在一瞬之间将自己面上惊异的神色统统敉平,换上一副得意喜悦的笑脸,小跑着跟上前去:“距上次被厂公带入司礼监衙门至今,算来也有六七年之久了。如今厂公给我这个机会再去一次,我又怎会嫌呢!”
……
彼时,御书房内。
小皇帝听完躬身在侧的影卫汇报,面色不佳:“好个陈遇安,抠字眼戏弄于朕不说,还敢当众将太妃请入司礼监。他是当真,不把朕和皇室放在眼里!”
“皇上,”小皇帝身侧站着一名前朝忠臣,如今也是他的心腹,心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阉党犯上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只没想到那一贯对徐太妃不假辞色的陈遇安,今日又为何要将其邀入司礼监叙话?这一层,值得探究。”
“嗯,”小皇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可惜目前尚未成功在司礼监内部安插耳目,司礼监里发生了什么,朕一概不知。”
——天知道陈遇安发的什么疯?小皇帝清楚记得自己重生之前,那太监嫌弃徐太妃嫌弃得紧,压根儿连让她近身都机会都不给。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特地挑了徐太妃去送地图,就是专门为了膈应陈遇安的。
谁知自己这当皇帝的重活一世,陈遇安竟也有了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行为举止?先是放了卓氏大郎一条生路,后又突然接纳徐太妃,允许徐太妃进入司礼监。
该不会……那太监也是重生的吧?
小皇帝想到这里,目光越来越紧。过了一会儿才长长地吐了口气,道:“罢了,都不要紧。现在那真地图在陈遇安手里,他定会想方设法前往那滇南藏宝之地一探究竟。”
“偏近些日子他又屡屡强行催动内力,那对他的损害极大,已然把他的精气耗得所剩无几了。只需朕再加紧筹备排布一番、多凝聚各方力量,他去往滇南寻宝之日,就是他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可是陛下,”心腹眸光凝重:“陛下不觉得奇怪吗?陈遇安近来的异样之举,包括为前些日子他为南方灾区捐银万两,究竟意欲何为?”
“你难道没发现,他每一次的异样之举都和那名叫沈梒的婢子多少有关?朕猜测只要得了那婢子,就能得真相。所以……那个叫沈梒的丫头,朕非要不可!”
同一时间,司礼监衙门——
“阿,阿嚏!”
沈·皇帝非要不可的丫头·樱桃站在直房门口。她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陈遇安和徐太妃一行人,突然觉得鼻子里痒痒得很,赶紧掩面,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陈遇安斜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地对陈遇安笑了笑。
徐太妃则一脸“真是不懂规矩,敢在贵人面前打喷嚏”的嫌弃神色。但她毕竟不敢直接对陈遇安手底下人发难,只能闪身从沈樱桃跟前儿避开,又娇声问陈遇安:“陛下要的那丫头,厂公究竟把她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