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琴叟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先前见识赵姿的博学,便暗地里猜想,她也许是哪个世家的小娘子。
谁知,如今看来,她的身世竟然远远超过了世家的范畴,否则实在难以想象,能将竹梅二老收为仆役,放眼天下,只怕唯有官家能做到。
赵姿先就说明自己来自北地,显然又不是官家。
这就难猜了。
莫非,她不是宋人?
虽然竹梅二老以仆役自居,称唤赵姿为主人,但是,仍然看得出,她很是看重二位,心中丝毫没有将他俩视为仆役。
听见梅琴叟的话语,赵姿轻咬了下嘴唇,望向陆妙道:“妙哥哥,我还有些闲事,须得前去处理,只能告辞,可惜不能与你一道,再品尝后面的几道美味珍馐了。”
陆妙笑道:“来日方长,你先做要紧的事,后面再来找我,我便专门陪你吃遍这里的美味,如何?”
赵姿高兴道:“一言为定!!”
她口中虽已说着告辞,一双妙目却是直直望着陆妙,迟迟不愿离去。
最后梅琴叟又是一声咳嗽,赵姿脸色霎时一红,才毅然转身而去。
陆妙面带微笑,一直目送她的离去。
此时,陆佳经走的身旁,悄声道:“少主,我们先回客房,有要事相商。”
陆妙抬头望去,见场中多数人都还在远眺,纷纷目送已经消失的赵姿,少数人已经重新坐下,却都是附耳说些什么。
他点点头,跟着陆佳经一起往客房而去。
刚刚进入客房,却见到申恨水早已等在里面。
他一见陆妙,立即起身躬身道:“属下陆秀博,拜见少主!!”
陆妙又惊又喜,顿时回忆起申恨水把脉时的眼神,欣喜道:“原来你便是广南西路分舵,这静江府的掌舵人?”
申恨水拱手歉然道:“在下在静江府经营已有二十年,在此微有薄名,故而没有第一时间亮出身份,倒不是故意隐瞒少主,是为了借此身份作为中间人,好为少主与赵姑娘说话,还请少主恕罪!”
陆妙哈哈一笑,道:“何罪之有?若你一来就说认识我,我倒是要怀疑你,究竟是怎么在这静江府立足的?”
申恨水见陆妙如此豪迈与豁达,心中微微奇怪,顿时觉得少主被魔教擒获之后,变化甚大,以前虽未谋面过,但据说他天资奇高,但气量不大,尤其最好颜面,受不得半点委屈。
这次自己私下做主,以中间人的身份,揭穿南宫灵的阴谋,已经做好被责备的准备,不想陆妙竟然毫不在意,心中也放宽心来。
陆妙饶有兴趣的问道:“姜怀一的左手真的这么厉害吗?”
申恨水笑道:“他的左手怎么能和右手相比,他的右手根本就没有残废!”
陆妙讶然道:“那你刚刚说得如此肯定,难道那幅画不是假的么?”
申恨水道:“为了少主和赵姑娘能全身而退,那副画必须是假的!即便它是真的,我也会往上面泼足脏水,让它变成假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诈了一把,齐霖天竟然没顶住,自己露出了马脚……”
陆妙暗自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位浓眉大眼,满脸和气、一身正气的朝廷金牌神捕,阴起人来,手法熟练、老辣之极,不愧是六扇门的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申恨水继续说道:“他的右手是受过伤,后来痊愈了,只是没人在意罢了。静江府的人都知道,我手中掌握着不少的秘密,他们找我打探消息的时候,我一般都是给真的。”
陆妙接口道:“所以,即便你偶尔说一次谎,别人也会相信,因为白眉神断的招牌太过响亮了!”
申恨水见陆妙对自己称赞不已,莞尔道:“公门之中,最是擅长拉偏架,最关键的,无非就是将对方带离他们原来的设想,再增加诸多不知道的新信息,然后在找一个配合的伙计,最后一唱一和,将包袱抖开,诈一诈就成了。”
陆妙听他说找一个配合的伙计,顿时想起了赵四爷,那时在场中,都是他顺着申恨水在说,像极了相声里面的捧哏。
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赵四爷……”
申恨水不想自己只是稍稍提及,陆妙这么快就醒悟过来,不由得暗暗称赞了一声。
微笑道:“酒楼大堂那幅‘唐宫仕女图’,乃是赵四爷当年所画,他便是曾经的‘夺命书生’,在得罪一位大人物后,诈死逃来静江府,就此隐姓埋名。我虽知道,却从未提及过,所以他一直当欠我一个人情,今天算是还掉了。”
陆妙顿时想起,赵四爷乃是一对肉掌御敌,自然不分左右,若平日中多小心些,的确没了注意到,他才是真正的左撇子。
想通此节,他不禁与陆佳经对望了一眼,苦笑道:“南宫灵是移花接木,你就是瞒天过海了,你这招真是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