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看了看我,一下被我逗笑了。
我继续说:“阿布,我想谈判,希望你能跟我对话。我们来这儿,是不是冒犯了什么?不知者不怪,现在,我们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不会再回来。而且,只要你提出要求,我们绝不会和外界泄露任何秘密……”
问急了,这个小孩就朝李林身后躲。
他不愿意谈判。
我心灰意冷,站起来对李林说:“我只是试试。好了,我走了,他要是有什么反常举动,你就喊我。”
李林说:“你把他放我这儿了?”
这时小孩突然笑起来。
我和李林猛地朝他看去。
他笑了几声,开始使劲拍打石子。
李林说:“放这也行,不知晚上会不会哭。”
我走出帐篷,外面很黑。看到一个黑影走过来,是张青。
他停在我跟前,低声说:“小七。”
我说:“有事吗?”
他说:“你去看那个小孩了?”
我点了点头,又补了句:“嗯。”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
我说:“为什么?”
他说:“在我眼里,这个小孩是个嫌疑犯,作为警察,必须由我来看押他。”
我说:“谢谢你。你的警惕是必要的。”
他说:“只是,我需要武器。”
我说:“对一个小孩,需要武器吗?”
他说:“你还觉得他是个小孩?”
我说:“你的意思是呢?”
他说:“至少给我一把刀子。”
我盯着他的脸,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我甚至看不到他的五官。
他又说:“我是在保卫整个团队。”
我想了想,说:“你等一下。”
接着,我走回帐篷,征求古玉的意见。古玉想了想说:“你领导,你做主。”
然后告诉我,刀子在车的后座底下。
我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拿出刀子递给了张青。
这时距离车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问:“我们是不是真的走不出去了?”
这声音吓我一跳,走近一看是殷凯,他一个人黑咕隆咚的坐在沙地上。
我说:“乐观点。2006年的时候,有两名车手在罗布泊失踪,大家都认为他们凶多吉少了,可是,50多个小时之后,他们顽强地徒步走出来……”
殷凯说:“哦,那种事毕竟太少了。”
我说:“我保证,一定会没事的。”
殷凯站了起来说:“没关系,走哪算哪吧,也没办法”
说完,他说了一句“我回去了。”就向帐篷走去。
我回到帐篷后,把刀子给了张青。
他有些激动,把刀子装进口袋,小声说:“你觉得这个团队里谁比较危险?”
我说:“现在你最危险。”
半夜的时候,月亮正好移到窗户上,亮堂堂的。
我一直没有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听觉变得非常灵敏,甚至能听见另一个帐篷里轻微的鼾声,尽管我不确定那是谁。
好像有人在沙土上行走,速度很快,“沙沙沙沙沙!……”然后突然停住。过了一会儿,这个声音又响起来,“沙沙沙沙沙!……”然后再次突然停住。过了一会儿,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来,“沙沙沙沙沙!……”
终于,它来到了我的帐篷前,好像在围着帐篷绕圈子,“沙沙沙沙沙!……”
自从古玉搬过来以后,我就睡在门帘附近,伸出手轻轻撩开一条缝子,隐约看见一双小脚丫,飞快地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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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刀子给了张青之后,其实后悔了。
现在,轻易相信一个人,很可能会害了所有人。
我安慰了一下自己:章怀和古玉都有枪,应该没事!
大家都睡下了,营地一片死寂,荒漠一片死寂。
我倒吸一口凉气,迅速爬起来,打开门帘跑出去,营地空空荡荡,每顶帐篷都黑着。
我跑到李林的帐篷前,叫了声:“李林!”
没人回答。
我又叫了声:“李铁!”
殷凯醒了,他打开了应急灯:“小七,怎么了?”
我说:“那个小孩呢?”
李林也醒了:“他在睡觉啊。”
我说:“噢,没事了。”
我离开李林的帐篷,越想越不对劲儿。
不可能是阿布,他不可能那么快就钻进帐篷躺下来。
难道,又出现了一个小孩?能出现一个阿布,就可能再出现一个阿布。
不对,球球在衣舞的帐篷里,他现在适应阿布了,因此不再狂吠。如果出现了另一个小孩,四眼肯定不会这么安静。
只有一种可能了,我压力太大,看花眼了。
我围着每个帐篷绕了一圈,没发现那双小脚丫,只好回到帐篷里,躺下来。
早晨,我醒来之后,大家都起来了。
章怀坐在我旁边,贼眉鼠眼的正在看着我。
我说:“你吓着我了。”
他说:“你昨天也吓着我了。”
我说:“嗯,半夜我出去了一趟。”
他说:“我知道。”
我说:“噢?那我怎么吓着你了?”
他小声说:“你碰了我的嘴唇。”
我说:“滚!”
走出帐篷,又是一个大晴天。昨天晚上的月亮已经预告了。
张青在给大家拿面包、榨菜和五香豆腐。殷凯给每人发了两瓶矿泉水,那是全天的水。
帕多坐在帐篷外吸烟,似乎一夜就老了几岁。
李铁和赵书明在收我们的帐篷。
李林在帐篷里侍弄那个小孩。
我来到帐篷门口,朝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