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姑娘,您这是在?”柳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惊诧道。
白池沉默了片刻,站起身,状似无事发生,试图抹去她方才与大黑狗比谁凶的画面。
“没什么,”白池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你来的还不算晚。”
夜沉如水,二人站在一处无人的院落外。
柳生摸了摸鼻子有些郝然,没说话。
“你白日里的话,还未说完。”白池提醒道。
柳生一怔,不敢犹豫,连忙一一道来。
“那老道长测算出许招娣是死者命定的姻缘,又是纯阴之命,是最适合冥婚的女子了。”
“于是,在那户人家的百般恳求之下,许招娣的爹娘,应下了这桩婚事。”
柳生轻声道,“许叔好赌,连儿子的药钱都偷了去。后来实在穷的没得法,债台高筑,就同意了婚事。”
“冥婚残忍,许招娣死后化作了厉鬼,每到夜里,便折杀村人。”
“村里都是王家人,除了许家。他们,是逃难过来的,”他顿了顿,“村里人排外,扬言许家若不应下这桩婚,便将他们赶走。”
“那日夜里办喜宴,也是道长指点,村里人强压着她入的棺。”
因此,许招娣才会格外怨恨王家村里的人。
“后来呢?”
“后来,”柳生梦呓一般低喃道,“事情就不对了起来……”
“这些事,若非我今日无意中偷听到,恐怕,会被一辈子瞒在鼓里……”
“许招娣化为厉鬼,道长说她怨气太强,村里人必须得主动进献祭品,连续三月,方能平怨。”
“这话,你信吗?”白池不置可否。
柳生沉默着不说话。
他阻止过的,怎奈人微言轻。
“祭品只要女子。他们最先送上去的,是村子里的老妇。渐渐的,从每十五日送一次,到了三日一次。”
“而村里的老幼,渐渐不能满足那女鬼了。她要年轻女子。也不知那老道长和他们说了什么,自那以后,许婶子一家,便搬出了王家村。”
“他们在镇上开了一家面馆,而村里,便时常会捡到外地女子做祭品。”
“那老道士出现的时机不对劲,他的话也古怪,村里人却偏偏将他当做仙人,”柳生心里愧疚,“如今一想,怕是邪魔歪道。”
白池垂眸,心里思索他这话有几分可信。
“为何不逃?是因为外人找不到王家村,你们也出不去?”
“姑娘聪慧,”柳生面色颓然,“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被彻底困死在了王家村。”
“我感应到了,” 柳生苦笑道,声音艰涩,“王家村,被诅咒了,我们快要完了。”
柳生沉默了片刻叹道,“这是报应,是老天爷的惩罚。”
“每一个村人,都背负了孽障,包括我。”
“阿父也知道。”他眼帘微动,轻声说:“为了活命,他和老道长做了交易。”
“那里,”柳生指着后山,涩然道,“是女鬼的巢穴,死在其中的人不计其数。围绕着的黑气,连我这个凡人都看的到了。”
白池抬眼望去。
惨白月色下的后山上,鬼气冲天。
也难怪,她一进此处,通讯玉简便失了作用,连法力,也大打折扣。
恐怕这村里的禁制,也是那老道士的干的。
“那老道士,应该是邪修。”白池蹙眉倒,“不知他打的什么注意,畏惧天道不敢亲自动手,便骗了你们来。”
“王家村,替他承了因果。”
柳生如坠冰窟,他惊声道,“所以……”
所以他以为的遭报应,实则是他人一手策划。
他们,不过是棋上子罢了。
瞧着柳生失魂落魄的模样,白池沉默着没有开口,其实,王家村,也并不无辜。
夜色渐深,村中一片寂静,不闻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