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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怜不知近在咫尺的清冷帝皇是何意,即便是作为臣子和上级在这么森严的等级之下也断没让臣子直面天颜的。
尤其是……他都已经成婚了,仔细算来也算是她的妹夫,哪里有人让妹夫抬起头来好好去看她的?他觉得太不对劲了。
司怜自小就活得小心谨慎,也是知道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尤其是在这位看似病弱心思却深沉的帝皇面前,他没打过多少次交道,却也是从他的妻主那里得知她并不好相与。
而且,传闻……她也是和他的妻主贤亲王那般喜欢他的哥哥的,这让他更加感到难堪。
“陛下,你气血攻心,还是早点服用清心丹为妙。”
鼻端的香气不知怎地也愈发浓重,明明是类似于晒月光的温暖味道,可是又夹杂着浓烈的幽昙气息,已然超过了一个能让人接受的度。
司怜当作没听见帝皇刚刚的话,仍旧捧着那瓶药往前递,头也愈发往下低了,根本不敢看向她,生怕又出什么事情。
毕竟,如果她真的也和贤亲王那般喜欢他的哥哥的话,很可能会因为他与他哥哥几分相似的面容而有所发现。
他并不想生出什么不该有的事端,是以现下只能退让。
姜澜看着眼前男子微微颤抖的双肩,知晓他现在是在害怕自己,想起在原本世界的时候,她与司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是剑拔弩张,王不让王。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假扮的Alpha,还以为他是真的,毫不犹豫地用信息素碾压了他,却是没想到后来再在寝室遇见他的时候,他差点被发情期折磨得死去活来,也还是她临时标记了他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事过境迁,脑海里的一幕幕再与眼前的情景重叠,也实在是让人感觉到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哀凉。
她的司怜或许真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朕的手伤了。”她不再勉强他,而是微微哑着嗓音说道。
陈渺一听,这才想起姜澜被从野外救回来的时候浑身的确都有伤,尤其是右手,伤得颇重,根本就抬不起来。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徒手杀死了刺客?
帝王之威,实在是让人胆寒。
她走上前去想接过司怜手里的药瓶侍候姜澜,但是皇帝却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眸中情绪意味不明,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司怜感觉到宫殿里气氛的窒息与难以察觉的一丝缱绻,他深呼吸一口气,将瓶盖打开,倒出了一颗玉白色的药丸到掌心,往上递:“陛下,请用药。”
姜澜看着面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有薄茧,他的掌心比那颗药丸还要白,像是一捧雪,莫名让人向往。
这与记忆中的那双手并不一样,却有相似之处。
姜澜浅叹一口气,收回目光不再多想,也没为难他,而是接过他手里的药丸放进嘴里服用。
只是,她在取走药丸的时候,圆润指尖还是轻轻划过他的掌心,明明是无心之失,却偏偏让他心里一惊,带起了阵阵涟漪。
“陛下,请用温水服用。”陈渺看不出姜澜对司怜的态度究竟如何,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她早已看见那在角落里瑟瑟发着抖、潮红着脸的杜瑜了,那是当今太后的侄子,最近好像是客居太后的慈宁宫,这个时辰很应该是在太后那边歇息下来才是的,怎么会来到凤鸾宫?还敢爬上皇帝的床榻?
看他身上衣裳穿得这么单薄,而宫殿里也是狼藉一片,也是不知道他有没得逞……?
陈渺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得躬身小声问姜澜:“陛下,那位杜公子是送回慈宁宫又还是……?”
“送回慈宁宫?”
姜澜笑了,不,应该是似笑非笑,她瞥了杜瑜一眼,察觉对方抖得更厉害了,脸色也因为药物而变得更加潮红,染上了几分好颜色。
然而姜澜却没有任何旖旎之意,相反地,觉得他极其碍眼:“你觉得他没错?”
这句话是问陈渺的,语气之冷寂让陈渺背脊一僵,当即跪了下来:“臣知罪,暂且将杜公子关押下去再作处置。”
姜澜听见她这个回答才满意了几分,目光还是不经意地落到正伏在案边开药方的司怜身上,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事情并不能扰他心神半分。
就连背影……都和她的Omega如此相似,实在是让人有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