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拾因将从房间里找来的怀述的令牌之一交给了侍卫,让他去怀家军营里打听那个怀家将士。
离开东巷后,夜已深了。
苏拾因疲惫地揉了揉身子,若不是今日事多,按照她的病情,是应该整日躺在床上修养的。
她打开装着金饰的盒子,里头还剩下大半,便转头问:“这里离关押他的地方有多远?”
如素回道:“半个时辰左右。”
苏拾因瞧着天色,道:“我们去一趟。”
如素看着她精疲力竭的样子欲言又止,半晌后,便见苏拾因从木盒里取出了一个做工精湛的首饰,听她道:“辛苦你了。”
如素默默受了首饰,推着苏拾因走了。
京城的石板路有的坑坑洼洼,走时不觉得磕脚,轮椅在动时却不住地颠簸。苏拾因受了内伤,一路颠簸过来,疼得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半个时辰的路程还是长的,对与苏拾因来说更是煎熬。
终于到了关押怀述的地牢,正是深夜,守值的几个士兵正偷偷打着盹儿。
如素按照苏拾因提前安排好的,给了几个守门的士兵银子,又给了当值的监官一些值钱的金饰,便顺畅地被带到了怀述所在的牢。
怀述已经被换了一身囚服,这会儿正趴在石砌的矮台上休息,听到有钥匙入孔,锁链翻动的声音,蓦然张开了眼。
苏拾因用手推着轮椅移近了牢门,怀述从矮台上翻了下来,走到她身边问:“这么晚了,怎么没有休息?”
苏拾因被他推进去,道:“来看看你。”
怀述心里一软。他向来是没有人关怀的,也知道自己入了狱就成了怀家的累赘,怀牧和赵柔对他定是眼见心烦。这是他头一次有了一种,被在意的感觉。
他刚受过刑,关节处剧痛,但站着不好同她说话,便忍着痛蹲了下去。他看到苏拾因满脸苍白,突然想到她一身严重的内伤,心头颤了一下。
苏拾因想着今日听到的他被定罪的传言,问:“外头说你招了,可有此事?”
怀述否认,“没有,供状是他们找人写的,把我按去画押了。”
“我猜也是如此。今日的事我查出了些眉目,这两日争取把你从牢里带出来。”苏拾因看着怀述满额头的冷汗,问:“不舒服了吗?他们对你用刑了?”
怀述撩开了自己手臂与脚上的囚服给苏拾因看,嗤笑着:“他们哪敢动我?我是静不下来,就觉得闷热。”
苏拾因这会已经是在强撑了,因此也没仔细想下去,见他身上并没有伤痕,就放下了心,“那就好。我就是怕他们对你用刑,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你快些回去,好好歇息,这牢里没人敢对我怎么样,我不过是换了套囚服罢了,与外面没什么差,你不用操心。”怀述有些急了,催促着。
“那我先回去了。”苏拾因撑着轮椅的把手,才让自己能正常地立着。
怀述同她道了别,目送着她被如素推出了牢房,才浑身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他武艺超群,寻常牢卫近不了他的身。起初强行按着他画押,几个牢卫都被挣脱开。上头吩咐了不能明着在他身上用刑,便往他几个关节处扎了针,让他动弹不得,这才按了手印。
他想起要背着的六条人命心中并不好受,虽说怀家最后一定能把他救出去。他没有想到的是,新婚的第二天,他的妻子会拖着浑身的伤替他讨回这个真相。明明他们成亲不久,她却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窗外的月光斜照近来,今天的夜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捱。他在想着,苏拾因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到怀家,什么时候能开始歇息。
第二日一早,被派去怀家军营里的侍卫送来了消息,依照老妇人说的那人的年纪与长相,以及这个士兵同死去将士是同一个营子里头睡的,很快就排查出来了。
这人名叫王进,年仅十八。在军营里,一切消息都是封闭的,他并不知那些亲眷何时会去怀家闹事,只是昨日怀述一整日都没去军营里,也没有派任何人来替怀述布置任务,他便知道,怀述被抓了。提心吊胆了一日后相安无事,他以为自己算是躲过这一劫了,哪知半夜被人绑着出了军营。
他本以为抓他的会是怀牧或者怀殷,却没想到,是苏拾因。
苏拾因瞧着很是虚弱,人又长得美,王进思索着,这人肯定很好骗。
于是当苏拾因问起他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王进便摆出宁死不屈清清白白的表情,像是苏拾因再问下去他就要壮士扼腕。
苏拾因转头对旁边的侍卫道:“拖下去打一会,什么时候愿意说什么时候在带上来。”
王进:......
他颤抖着道:“别,我说,别打我,我怕疼,呜呜。”
刚要把他拖下去打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又把他丢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