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觉得自己的年龄小,但苏拾因的一番举动却昭彰着这个事实,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她确实不好到里头睡,这本没有什么可以多想的,但他就是品出了点味道。
两人同盖一床喜被,四下静默。
苏拾因并无困意,说来仍不可置信,她竟真的和他成了婚。一个月前,她还是杨府里无忧无虑、长不大的小姐,几经辗转,才过了这么些天,便就嫁做人妇。
她对怀述的感情并不复杂,怀述是她的恩人,亦是英雄,她敬仰于他。苏家逼着她嫁人,于是她嫁给了怀述。对于这桩婚事,她不满于苏家的功利,却并非对怀述不满。
夜深了,怀家里的人都歇下了,外头一点动静也无,里头更是安静。
怀述知道苏拾因尚未睡着,“明日,你可以睡得晚些,怀家没有请安的规矩。”
苏拾因转过头去看他,“第一日总是要请安的。”
怀述摇了摇头,“我母亲在我来时特地吩咐过了,说明日她想睡得晚些,不想有人打扰。”
苏拾因那次见赵柔,便觉得赵柔对怀述是不上心的。从怀述在怀家的地位以及随随便便就结了亲中,就能窥见一二,正常疼爱儿子的母亲,如何会让自己的儿子同一个她只见过一面女子仓促结婚?
只不过不用去请安,对于苏拾因来说,是件好事。如今她腿脚不便,若是要去请安,那定是很折腾的。
两人不再说话,怀述累了一天,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苏拾因却是不困的,她睁着眼,盯着红色帐顶。
她想着,若是杨简莹见到她嫁给了怀述,也应当是高兴的。
第二日。
苏拾因睡得不长,怀述醒来之后,她便也跟着起了。
怀述自怀家去苏家下聘礼那日,就给苏拾因备了轮椅。苏拾因自起来后就一直靠着轮椅移动,如素在后头推着。
吃完早饭后,怀述就到院子里练剑,怀殷提着个礼盒走了进来。
自小,怀殷同怀述两人在别人看来都是兄友弟恭,怀述成亲的头日,怀殷自然是要来瞧瞧的。
怀述看见怀殷,双手抱剑,同怀殷道:“兄长。”
怀殷点了点头,将盒子放于院子里的石桌上,“一点薄礼。”
怀述正欲拒绝,就见怀殷眉头一皱,听他训道:“怎的成亲头日就起来练剑?你应当带着弟妹去娘那边请安,礼不应废,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苏拾因坐在门边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怀殷怎么一来便说起教了?
怀述却是习以为常了,他放下手中的剑,同怀殷解释了一遍赵柔昨天吩咐的,怀殷这才不继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怀殷总爱同怀述讲些大道理,院子里的下人早就见怪不怪。
怀殷自小受怀牧宠爱,也总能被人夸赞。而在众人口中,怀述一直都是个不成大器的普通人,因此怀殷总爱仗着心中那点傲气来对着怀述说教。怀述不管怀殷说些什么,从不与他争执,怀殷便觉得,自己说的话怀述都听进去了,久而久之,他见着怀述就想说教。
这会儿怀殷正想着如何再同怀述说点话,院子外一个下人跑了进来,喘着粗气,急道:“不好了,有人来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