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怀述回到怀家。
苏拾因坠山的消息早在苏拾因坠山初始就传回了怀家,赵柔已经在怀述的院子里等候多时。
怀述同赵柔行了个礼,“母亲。”
说来可笑,从小到大,这是赵柔第一次在他的院子中等着他回来。
赵柔自斟了一杯茶,语气淡淡,“明日我到苏家同苏老夫人谈谈你们的亲事,顺带把聘礼也下了,你不日便同她完婚。”
这道婚约是先皇当着文武百官许下的,朝中多数臣子都知道。如今苏余因是断不可能嫁给怀述了,怀述若是取了苏余因,怀家便是同长缙王有了嫌隙。
苏拾因的身体情况并不容乐观,赵柔就怕她一个不慎便咽气了。怀家如今正蒙圣恩,若怀家娶不到苏家女,说得严重点,便是抗旨。
寂静中,怀述应道:“依母亲之言。”
赵柔轻轻暼了一眼怀述,并未从他脸上瞧出半点不乐意,“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来日若是好了,那自然都好。若是好不了,你纳多少房妾室我也不拦你。要是人都没了,我自然会再与你说一门亲,你不必心怀怨气。”
在赵柔心中,怀述对这门亲事应当是极其反感的,且不说苏拾因并非京城女子,就单是这场亲事背后的意义,就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只不过再不喜欢,该结的就是要结的。
隔日,苏拾因在病床上被套上了喜服。
她尚在昏睡中,脸上带着喜庆的妆容,双目紧磕,苏家的下人为她编了繁复的发式,戴上金制发饰。红色轻纱覆在了她的脸上,几个丫鬟把她抬上了花轿。
苏家的人盼着这场婚礼很久了,所有人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喜色,除了苏余因,无人在意苏拾因的状态,苏家人怕苏余因出来坏了秩序,昨天晚上就将她关了起来。
对于苏家人来说,苏拾因只要能送去怀家,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
怀述在苏家门口等着她,周围全是看热闹的百姓。
迎亲队伍规模浩大,怀家的面子不能丢,即使平日里多么不疼爱这个小儿子,如今也得把场子撑起来。
他穿着大红的喜袍,容色冷淡。唢呐声在他的背后响起,正午的耀阳热烈躁动,若不是因为这桩婚事是被迫举行的,这仗势很难不让人心生向往。
在众人看来,这桩婚事不过是个笑话。怀家是为了讨皇帝欢心,苏家是为了讨怀家欢心。
这两人不过是世家玩弄权力的棋子罢了。
因为情况特殊,苏家破了习俗,苏拾因在房间里就上了花轿。
花轿随着怀家的迎亲队伍一同去往怀家,如素被苏老夫人派到了苏拾因身边,她在轿子外头跟着走。说起来,她可能是在场的人之中最关心苏拾因的了,往后,她的命运便紧紧地和苏拾因联系在一起了。
花轿一路跟随着怀述被抬到了怀家。
苏拾因尚在昏迷中,怀家做了一个小人替她与怀述拜了堂,而她则早早地就被送到怀述的住处去。
如素和几个丫鬟在房门外守着,室内仅留她一人。
红烛绰绰,整个新房里都是焕然一新的红色。怀家宴请的世家贵族多,外头正热闹。
室内,苏拾因的手动了动,抬手掀开了覆在脸上的红色轻纱。京城的习俗,在见到新郎前,没有人能看到新娘的脸,因此这块轻纱在她脸上已经盖了一天了。
她在上花轿的时候就醒了,那时候锣鼓喧天,她透过红色轻纱看到了红色的轿顶,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拾因不觉得意外,毕竟苏家人的性子她是了解的。
让她觉得棘手的是她这身伤,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伤到什么程度了。
从苏家到怀家,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既然已经嫁了,如今这样,她也再没有反抗的余地。况且嫁的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她向来是敬佩怀述的。
外头的人饮酒正欢,怀述却早早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