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崇墨并无关系。” 尧棠以为是今日席间崇墨的话让他误会了,解释道:“是父皇命我与七哥一同带他在京中看些施泽民风。”
“看姑娘公子面相出身富贵,可要让老夫为二位算上一卦姻缘?” 二人之间忽然插入了个举着卦旗、身着道袍的中年男人,一身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真意。
“不…” 尧棠刚要拒绝,扭头看了一眼这算卦的人。“缘机星君?”
周遭的一切都被静止,缘机笑道:“见过女君。”
“你怎得在这?”
缘机星君倒也坦诚,道:“我昨日见卦上有异,便知有贵人前来,找到了这,不想竟是女君。”
“你…我从乾坤镜中穿越到这里,你为何在这?”
“我与女君所求乃同一事,皆是为情。”
尧棠想起了此前玉紫提到的,缘机星君与山泉族圣巫女温淼的一段过往。“你在此是为了山泉族的圣巫女?可她已然殒身千年…”
“竟是如此吗?” 缘机星君听了尧棠的话,面色悲怆。随即又解释道:“此时的我,这凡间的人与事,皆是存在于两千年前。因我通晓因果缘法,故而我知晓女君来意,来此与女君相见。”
如此,他的意思是,站在尧棠面前的缘机星君是两千年前的人。只因缘机星君能卜仙凡命数,才找到了她。
“你竟不曾为自己占上一卦,算算你与她的来日?” 尧棠想到那日玉紫提起缘机星君时,眉间似有恨意,想是他与这圣巫女的结局不善,便出言提醒道。
“多谢女君好意。” 缘机星君倒是诚切对着尧棠一礼,敛去眉目间悲怆神色,平静道:“算了又如何,不过徒增伤情,倒不如这样,糊涂一日,便得一日欢愉便。”
山泉族圣巫女圣巫女不得与人通婚,他二人如今这般,已然是坏了规矩。想来二人也是因此,不得善果。
“我此番前来,亦是有心提醒女君,此间人事,已然因为女君的穿越产生了变化。女君千万要顺势而为,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万万不得横加出手干涉。在三日内离开,重回来处,方无大碍。”
“此时的天君,可是无凡?”
缘机星君不知她因何有此一问,但仍肯定答复。“是。”
尧棠想到,若是她不出手,宋识便会在一个月后的围猎中,替她挡箭身亡,神魂游离于三界五荒,不得善终。
听了缘机星君的话,她意识到此间与两千年后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么…若是她着意救下宋识,让他得了善终。便不会有此后一千年里,她三界五荒便寻宋识魂魄而不得,一切皆变,那…苌元是不是就不会被轩辕剑所伤。
“若我执意要插手改变此间因果呢?” 尧棠问。
“在凡间停留的越久,干涉之事越多,灵力便会越弱,神域的记忆也会逐渐消失。直到如同凡人一般老死,才能重归神域。”
缘机星君见她神色坚定,已然决意,又提醒道:“女君自身的因果缘法,亦会因这番经历而大改,待重回神域之时,想是一切已然面目全非。便是这样,女君也执意留在凡间吗?”
如今已然过去了一日半,苌元的一魂一魄所在仍是毫无头绪。若是尧棠没找到她的魂魄,便匆匆离开,重回神域时苌元必死无疑。
凡人一生,不过神域几日,有青竹与乾坤镜在,苌元暂时无碍。她必须留在凡间,找到那一魂一魄,将其带回神域。“是,纵是如此,我也要留在凡间。”
缘机星君以为趋利避害乃是本性,并无神人之分。便是他,亦不敢破坏缘法,与温淼搏一个前程。可这女君,竟如此抉择,当真值得吗?无意再劝,说:“如此…女君便好自为之。” 转身离去。
尧棠方才见他神色松动,似有犹豫。不难猜,定是与那山泉族圣巫女有关。“你可知…你二人有一个女儿?” 尧棠看着他背影道。
缘机星君猛然停住,却并未回头,颤抖道:“那…她可还好?”
“她被剃了仙骨,如今与心爱之人在凡间生活。” 不知,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好或者不好。
听尧棠讲完玉紫之事的前因后果,缘机星君默然许久。“这孩子,她倒是比我勇敢些。” 话音中隐有哽咽。
“想来此时之事,亦是冥冥注定。” 缘机星君深看她一眼,“我作为父亲,该还玉紫欠女君的恩情。” 他挥手解了禁制,周遭的人又行动如常。
尧棠耳边回响着他的话,“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抬眼,在灯影绰绰之间的人,不是宋识又是谁,难道说…他…便是苌元那一魂一魄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