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自己这么问是否有些刻意,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说前任也行,说把你掰弯那个,他能有我好看?”
严则抓住某个字眼解释:“我不是被掰弯的。”
温浔安问:“你怎么弯的?”
严则:“意识到的。”
“凭你自己?看片?”
“不是。”严则似乎不想多谈这件事,否认之后再没后话。
温浔安捕捉他微妙的抵触情绪,本来快被压下去的猜疑又涌了上来。
不是被掰弯的。
不是自己意识到的。
那只能是有个人的出现让他心动,心动到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性向……这妈的这不就是gay的初恋吗!
温浔安把杯子往盥洗台一搁,水洒出大半,杯子也差点掉在地上,根本没心思管什么刻不刻意了,脸拉得老长:“怎么,是你前任啊?”
卫生间通铺的地砖,没地暖,冬天该怎么凉就怎么凉,严则注意到洒在温浔安脚上的水,微微微了蹙,到底是没忍住:“穿个袜子能把你累死?”
累不死,但他快气死了,温浔安不耐道:“你少转移话题,就说是不是吧。”
严则越拖着不说,温浔安越烦得要死,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时候最好稳住,否则被对方发现你急眼了,说不定会反过来嘲你,到时候你就更加被动,气得更厉害。
可是清楚有个屁用,要是心里清楚什么就会照做,人生就没那么艰难了。
温浔安再次开口,语气不是一般的冲:“你前任长什么样啊,照片给看看呗。真是奇了,看见我你都不饿,看见他你就饿了,他要是比不过我,严则你绝对是在侮辱我,咱俩不打一架这事儿没完,我先把话撂这。”
严则终于收回了视线,不再看温浔安的脚,越看越来气。
“不是他。”严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另说别的,“你先洗漱收拾,不是说要带索索去主题餐厅吃饭吗,我已经叫邹姨回去了。”
温浔安执拗追问:“那是谁?”
严则没理,准备走,温浔安急了,冲上前要拦他:“你不许走,给我说清楚!”
他完全忘了瓷砖有一滩水,自己又是光脚,一动就打滑,他趔趄了一下,想撑住盥洗台站稳,手还没碰到台边就又打滑了第二次。
眼前的视线唰地往下拉,温浔安几乎确定他要在严则面前摔个狗吃屎了,还是被自己急眼闹的,要有多没面儿就多面儿。
——突然,摔倒的动作戛然而止。
严则从正面拦腰接住了温浔安。
温浔安的脸贴在严则胸口,隔着衣物仍然听见了他的心跳。
跳得不规律,吓的。
没等他多听两声,严则已经骂上了:“你受伤有瘾?跟你说过多少穿袜子穿鞋,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聋了就治,听不懂找翻译,别他妈当耳旁风。”
胸腔能感受到声音的些许震动,严则语速飞快,音量也抬高了,这种触感对贴在严则胸口的温浔安来说加倍清晰,而且严则在说话时嘴巴张合以及呼吸带出来的气息,全部从头顶扑在了温浔安的脸上。
温浔安第一次听严则骂人。
他也是第一次被骂居然不生气。
温浔安脑子有点懵,一时没吭声。
严则再次捏住温浔安的下颌,逼他抬起头。
捏的位置跟刚才留红印的地方差不多,有些疼,温浔安皱了皱眉。
“说话。”严则丝毫没留情,捏得更重,语气带着火气,脸色却冷得要命,特别凶,“又哑巴了?”
温浔安忍着疼,贼心不死:“那个人是谁?”
严则呼吸一滞。
空气凝固,房间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则松开了手。
”是你,满意了吗?”严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话怎么听都是用来堵他嘴的,温浔安顺势坐在地上,瓷砖的凉意扩散到全身,他自嘲般笑了声。
他感觉自己折腾这一通特别傻逼,上赶着犯贱,是他自己最瞧不上的德行。
“不说拉倒,老子不稀罕。”
温浔安抬手指向房门,语气冷透了:“出去,别逼我揍你。”
“你抓点紧,挺晚了。”
严则最后提醒一句,开门离开了卧室。
那副淡然的姿态,跟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如出一辙,不管温浔安怎么闹都无法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门被带上的那一刻,温浔安爆了句粗,抄起台面上的水杯往门上扔。
杯子里剩下的水从半空中洒在地板上,塑料摔不烂,只留下几声闷响。
温浔安坐在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下,他感觉不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