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浔安不喜欢严则现在跟他说话的态度。
每句话都是奔着“这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去的。
以前严则不是这样的。
严则擅长找话题,他会引导温浔安跟他多聊,不在乎聊什么。同时,他也是很好的倾听者,在温浔安倾诉欲旺盛的时候,不管手边正在忙什么事,他都会放下先听他说,直到他说够为止,整个过程严则不会有一丝敷衍和不耐烦。
老实说,跟严则聊天和做.爱一样舒服。
他能洞察到你在这个过程中最细微的情绪变化,然后做出调整,或取悦迎合,或支配带领,全凭你心意,尽管他总是游刃有余地掌握节奏,但不会让你感觉半点勉强。
基于这点,以及严则那张颜值爆表的脸,纵然这段婚姻时常让温浔安觉得乏味枯燥,他也没想过结束。
跟谁过不是过。
换个人可能还不如严则。没严则帅,没严则脾气好,没严则顾家,没严则能满足他的欲望……这些随便挑一样出来,哪个不比所谓的爱情实际?
当然了,这套充满将就意味的说辞,放到十年前说给温浔安听,他绝对嗤之以鼻。
那时温浔安还奉行有情饮水饱,无爱催人老,直到栽了个大跟头,回过味来终于明白一道理——
情爱才是最大的欲壑难填。
既难填,这欲望便不要了。
可是现在呢,这道理又成为严则要和他离婚的理由,温浔安真想问问老天爷,你他妈玩够没?
交代是温浔安管严则要的,现在离得到手只差临门一脚,他却不敢接了。
说不上为什么,温浔安隐隐感觉,这份交代一给,他跟严则之间仅剩的余地也将化为泡影。
温浔安用强硬来掩饰心慌,他对严则说:“我管你有多少句,反正我今晚不想听,赶紧出去!”
“浔安,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周佩心看出温浔安的心思,知道他舍不得,但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艺人感情用事,作为经纪人必须守住理性,她狠心推了温浔安一把:“严先生的话,你不妨听听看,等你听完说不定就死心了。”
温浔安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孤立无援。
自己和严则本来是一起的,严则非要跟他分开,自己身边的人不仅不拦着,还把自己往反方向赶,让他和严则离得越来越远。
凭什么要他来成全严则,凭什么不是严则来成全他。
想分的人和不想分的人,凭什么只能前者赢。
他偏不信邪。
温浔安一脸执拗,撂下狠话:“绝不可能,他今天说破天我都不会同意离婚。”
周佩心叹了一口气,头疼。
严则转过身,捞起茶几上的文件袋,右手扯住后面细绳快速转了几圈,打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放在最上方,方便温浔安一眼就能看到关键内容。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找律师拟好了,条款可以再商量,我尊重你的意见。”
温浔安拍开严则的手,接都不想接:“没得商量,我不离,就这样。”
严则不勉强他接,看着这份协议书,接着说:“我自认坦荡,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离婚是我提的,有些让步我可以做。”
他翻到第二页,这一页都是关于财产分割的具体细则:“我会净身出户,我划在你户头的财产不会收回,另外,我名下的三间商铺,还有七中那套学区房都留给索索,他成年之前先记在你名下。我知道,我的东西对你来说一直微不足道,你可以随便处置。”
“你怀疑我出轨没找到实据,我打消不了你的疑心,那就当有实据处理。七年了,就像你说的,养个猫猫狗狗这么久都有感情,就冲这点感情,我们好聚好散吧。”
温浔安不懂他和严则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只是放了个鸽子,忘记纪念日而已,比这些更出格的事情他都干过,也没见严则怎么样。
严则这次非要做绝,难道那份没有在婚姻里找到的爱情,他已经在外面找到了?或者是,失而复得?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的反应迟钝无比,一团乱麻捋不清楚,耳边又开始嗡嗡作响,他感觉自己的头快炸了。
但他必须说点什么,不能让严则就这么把事情盖棺定论!
温浔安抢过严则手里的离婚协议,当着他的面撕成了好几半,一口气抛到半空中,碎纸片飘得到处都是。
原本就在发炎的左眼,因为情绪激动,充血变得更加严重。
温浔安顾不上眼睛的疼痛,他大骂道:“狗屁好聚好散!谁稀罕你的钱,我自己不会赚吗?我儿子更不差你那点东西!”
“既然没有实据为什么要当做有实据处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你是不是心虚了?严则,我现在给你坦诚的机会,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等我哪天查出来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你想清楚。”
小光害怕温浔安这么激动下去眼睛会出大问题,在旁边轻声安抚:“哥,哥,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