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心绪起伏之后,谢安双还是恢复成平时的姿态,以理所当然的态度接受邢温书对他的照顾。
不过对于一些必须要双手操作的事情,他还是以嫌弃邢温书的姿态选择自己来,譬如梳头戴冠。
等到谢安双自己把发冠戴好时,邢温书也正好端着一碗温热的药粥走进来。
由于身体的不适,这时候谢安双不是很有胃口,原本只想着随意应付两口,却在入口时惊奇地发觉这粥竟比平日里御膳房做出来的都可口得多,不知不觉就已经吃下了小半碗。
他不由得好奇问:“御膳房今日可是换厨子了?这味道可比之前的清汤寡水好多了。”
邢温书回答道:“并未。臣以往生病时口味比较刁,臣料想陛下身体不适,应当也不会很有胃口,便以臣自己的名义,让御膳房以臣的口味来做药膳。”
“没想到我们的邢丞相还学会狐假虎威了啊。”谢安双扬了下眉梢,不过心情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一些。
正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怎么样,也不能和吃食过不去。
心情变好的谢安双思维也活跃些,随口问:“对了,昨夜的蒙面人可抓回来了?”
邢温书笑了下,耐心回答:“全部归案。两名蒙面贼人咬舌自尽,另外一名已押入大牢,等候陛下指示。”
谢安双倒是不急着指示什么,饶有兴致地说:“昨夜我们追踪的那么蒙面人武艺还挺不赖,御林军那群废物居然也能追得上?”
听起来就像是完全不记得昨夜说御林军抓不到人就提头来见的究竟是谁。
邢温书稍显无奈,还是顺着他的话题继续道:“昨夜陛下将要摔落之际,臣趁蒙面人不备将佩剑掷向了他的方向,正好刺伤了他的右腿,因而限制了他的行动。”
谢安双没想到邢温书在赶来救他前还有这样迅速的反应,再次夸赞道:“邢爱卿这反应能力还真是不赖嘛。”
邢温书依旧只是谦虚一笑,回答:“不过是此前有过从军经历,积累而来罢了。战场上瞬息万变,须得时刻保持警惕与反应能力才能占据致胜关键。”
听着他寥寥两句的描述,谢安双不由得回想起他第一次接触行军作战之事时的情景。
那还是在三四年前,邢温书随兄离京的第二日夜间,谢安双偷偷溜出元贵关押他的屋子去找茹怀师父,顺便问了她关于行军的事情。
茹怀曾是江湖中人,此前也女扮男装参过军,就和他粗略讲了不少行军之际发生过的事情。
那时的谢安双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少年,也曾懵懵懂懂地向往过沙场,想着日后他的太子皇兄登基,或许他就能恢复自由身,到时候去参军打仗,保家卫国。
谁曾想就是在那个夜晚后不久,他的太子皇兄于东宫中暴毙身亡,皇宫与朝堂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曾经的小少年,也不得不亲手将心底那颗萌芽的沙场种子掐灭。
谢安双搅拌了一下碗中的药膳,掩盖住情绪的波动,慢吞吞将剩下的药粥喝完。
邢温书能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但不清楚变化的原因,稍稍思考过后将话题转回正题:“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名蒙面人?”
谢安双想了想,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蒙面贼人之事可是邢爱卿你自己揽下的,如何处置的事情当然是你自己想,孤可不负责帮你善后。”
邢温书等的就是他这样一句话,莞尔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妥善处置之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交不交代的谢安双不是很在意,明面上他把这些杂事都交给了本该要静养的邢温书,暗地里他自己也需要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他需要弄清楚,这蒙面贼人为何是冲他而来,手中又为何会有千笑毒,他的举动又是否代表元贵太后想要有什么动作。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冒出,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谢安双脑袋更疼。
邢温书见状,在旁侧担忧地开口:“陛下若是不舒服的话,就再休息会儿吧。余下的由臣来收拾就好。”
平日里中毒时谢安双就习惯一睡一整日,闻言不再多思考些什么,撑着精神想去香炉架前点些安神香,结果刚站起身就见邢温书已经先他一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