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睡会儿好了。
向来随性的小皇帝干脆地翻了个身,准备借这个机会好好赖一次床。反正自从登基以来,从来就没有人敢在他休息时来打扰他,每次中毒之后他都是放任自己想睡多久睡多久。
但是这一次显然不一样了。
谢安双刚翻身没多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陛下可是睡醒了?”
预感到邢温书接下来要说什么,浑身不舒服的小皇帝把被子往上一拉,直接把头给蒙住,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没有。”
他的声音被盖在被褥当中,听起来闷闷的,很像是在赌气的小孩。
邢温书没想到他还会赖床,不由得哑然失笑,只好走上前去轻轻拉扯他的被子:“陛下莫闹,如今已是辰时,不起床用早膳的话对身体不好。”
谢安双把被子拉得更紧,完全不为所动。
依照之前和邢温书的相处来看,邢温书喊他用完早膳,多半又要唠唠叨叨劝他去处理政务。
毒性发作的第一日往往是最难受的,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去应付那群大臣。
然而就在这时,他又听到被子外邢温书依旧温和的声音:“御医已经同臣说过陛下对毒.药抗性很强,但臣想着陛下多少会有些不舒服,所以特地以臣自己的名义让御膳房做了些药膳,陛下用过药膳再睡或许也能舒服些。”
“此外陛下也请放心,臣已经同其余大臣们说过,陛下受刺客惊扰,今日不见客。”
谢安双倒是没想到邢温书还会考虑到这一步。
他在被窝中抿了下唇,半晌后还是一动不动,铁了心的不愿起床。
站在床边的邢温书似乎拿他没辙,只轻叹口气说:“那陛下再休息会儿吧。”
谢安双听着逐渐走远的脚步声,拉着被角的手稍稍攥紧。他早就习惯了独自忍受住所有的不舒服,他不需要任何人在这时对他多余的关心。
不管是谁的都不需要。
他不知不觉又回想起昨夜跌落宫墙时那个紧紧的拥抱。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邢温书的关心。
谢安双轻吸一口气,收敛起繁杂心绪,趁着睡意未散又小睡了片刻。
待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巳初时分。
睡得太多会加剧头疼,谢安双估摸着这时候邢温书应该早就离开了,这才慢悠悠从床上坐起。
然后就和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卷书的邢温书对上了视线。
“陛下您醒了?”邢温书冲他温和地笑笑,放下手中书卷,“洗漱的水臣刚命下人换过,这会儿水温应当正好。”
“另外早膳臣也让御膳房那边温着了,虽说也快到午膳的时间点,但多少还是要吃些。”
谢安双指尖攥着床单,勉强压制住情绪,轻挑眉问:“邢丞相不是日理万机忙得很么,怎么今日这么得空还在孤的房中?”
邢温书莞尔回应:“旁的事情哪里比得上陛下的事情重要。陛下身体抱恙,臣就是去做事也安不下心,倒不若留在此处,若是陛下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臣也能及时照顾到陛下。”
说到这里,他又倒出一杯温热的茶水,端到谢安双面前,温声道:“这是臣命宫人泡好的安神茶,陛下睡得太久容易头疼,喝点安神茶或许能舒服些。”
谢安双顺着他递来的茶杯侧出小许,一眼便看到了他左手手腕缠着的绷带,而且很明显他的手腕已经不能扭动和发力,只是虚虚地搭着茶托边缘。
明明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非说什么要照顾他。
邢温书……
到底要他陷得多深他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