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雪梅园?传闻中的兰陵萧家,也不过如此嘛。”
说话的是个身量不算高挑,但周身蛮有气度的一个男孩子,他一身槐明圆领长袍,小大人似的负着手,言语中透露着极大的失望。
似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他一回头,便和程渺渺探究的眼神隔空撞了个满怀。
“程世子,许久不见啊。”江照翊眉头半挑,对着程渺渺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
小小年纪,居然就学霸道总裁玩戏谑高冷这一套,程渺渺被他尬地震了震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是啊,许久不见。”
然后呢?
江照翊等了等,居然没见到程渺渺除了打招呼外,对他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慢慢不可置信道:“程从衍你越发大胆了,见了孤居然都不知道行礼?!”
程渺渺穿越后头一次出门与这么多人见面,本就神经紧绷,对每一个交手的人都抱着慎之又慎的态度,骤然听到眼前这男孩居然自称“孤”,并且在责备她,一时间满脑子飞速旋转,思索“孤”是谁才能用的自称。
孤?
孤?!
“太子表哥,你来了!”
恰逢其时,另一道不远不近又带着轻微喘息的男孩声音叫程渺渺逐渐石化。
她迟钝眨眼,看着江照翊的眼神登时就直了。
这是太子?
难怪他说她无礼!
她心下一咯噔,在后头的秦熠奔向江照翊的这点空隙,忙垂下脑袋,弯腰拱手:“太子殿下。”
“太子表哥!”秦熠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见到有人正低头向江照翊行礼,便也自觉不说话,停在太子身边,看着这人。
江照翊瞪着程渺渺这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气道:“程从衍,你是不是以为父皇叫你做我的伴读,是给你权力,叫你敢对孤蹬鼻子上脸了?”
程渺渺自然喊:“臣不敢!”
“你有什么是不敢的?”江照翊冷冷哼着,“程从衍,你最好别再叫孤抓到你的小把柄,否则,孤一定叫你来年春天进不了东宫的大门。”
你以为我想进你那东宫的大门么?
程渺渺心下腹诽。
不过,只一瞬,她便又反应过来,对啊,只要叫眼前这小太子足够厌恶她,让他自己去跟皇帝闹,不让她做伴读,她不就不用去东宫了?
哦豁。
程渺渺思及此处,慢慢抬起自己弯了半晌的腰。
江照翊眉头大蹙:“程从衍,孤叫你起身了吗?”
“殿下!”程渺渺扶着自己的腰吃力道,“恕臣无礼,只是臣前些日子刚落了水,摔伤了腰,郎中有言,不好弯腰超过三息时间,否则,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落水还能摔伤了腰?”江照翊显然不信。
“落水,然后砸到了水底的石头上,殿下有所不知,那石头又冷又硬,臣的腰一砸上去,就如同断裂的老树枝,啪嗒,完了。”
江照翊后退一步:“你说话如何变得这般轻佻?”
撇去那烂透了却又莫名有些合理的借口不提,江照翊此时对程从衍说话不再古板的转变更显稀奇。
“许是落水落水,脑子里进了水,脑子也坏掉了。”
秦熠就站在江照翊身后,他一直记恨着程从衍夺了他太子伴读的位子,好容易寻到机会能损一损这个人,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的。
程渺渺瞥他一眼,继续对江照翊道:“是郎中建议臣不要再像从前那般刻板,说话适当自由些,放松些,更有利于身心舒畅,恢复身体。”
“郎中郎中郎中,郎中这也要管,那也要管,管天管地还要管到你说话上去了?程从衍,你少在这里胡编乱造欺骗孤。”
“臣……”
“你就是不想向孤行礼,还要蹬鼻子上脸!”
江照翊一锤定音,给他定下了罪名。
程渺渺闭口不再说话,乖乖巧巧做心虚状。
“也不知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要你这么个人来给孤做伴读,孤瞧你除了读书,其他真是无半点可取之处。”江照翊嫌弃至极,斜看了她两眼,摇摇头,自己负手离去了。
秦煜立马狗腿地跟上:“太子表哥,你等等我!”
他这算是……已经厌恶起她了吧?
程渺渺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不确定地想。
不过估计火候还不够,不到一定程度,太子是不敢反驳皇帝做的决定的。
她还得想点别的法子,叫这太子彻底厌恶她,不想跟她待在一个屋檐下才行。
虽然叫太子厌恶她,也许会为日后家里埋下不少的隐患,但程渺渺想,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能不去东宫,就不去东宫,不然迟早得叫人发现自己肚子里其实半点墨水都没有,到时候再被治个罪,那就彻底玩完了。
“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