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之间互相拉踩,主子都是知道的,只要在差事上不出错,谁又会去在意奴籍的人。
这次真真是撞在了阎王爷身上了,唐寄安本就对宁言抱着内疚的心情,一瞧其他奴才对宁言指手画脚的瞧不起。
两人一对比,宁言武功高强,他们算些什么?
衣服扔回了盆里,唐寄安扣着宁言的手腕,冷哼一声拽着少年离开了院子。
唐寄安心中虽然生气,但仅仅是因为下人间的互相欺辱便责罚他人,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宁言完全有能力反抗,却任由他人揉搓,唐寄安也没道理代替少年出头。
想到这儿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
“你武功高强,都用在了帮人洗衣服上?”唐寄安见宁言满脸不解的看他,眉眼间甚至带上了不耐烦。
如果没感觉错,这小哑巴在顾忌着什么才没挣脱开。
能顾忌什么?
唐寄安冷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唐寄安就晓得小哑巴对社会地位并不敏感,那顾忌的也就只有他这副病弱的身子了。
“我找了你好久!你就这么不称职?还留在我身边干什么?”
唐寄安率先松开手,带着怒气的眸子更加明艳,薄唇抿成一条线,彰显主人的不悦。
甩袖离去,留宁言一人站在原地。
少年裤脚卷着,袖子卷着,身上的衣服还被水打湿的一小片,在唐府繁华的后花园中,像是个小丑般的存在。
宁言不明白。
那些哥哥们和自己说了许多府内的事情,还将好的床榻位置留给了自己,赏赐的糕点也会分一半给年纪最小的他,作为感谢帮他们洗衣服而已,为什么公子要问他武功的事情。
还有明明是漂亮公子让自己滚的,为什么现在又怒气冲冲的来质问自己为何不见踪影。
见公子的身影越来越小,宁言一直盯着,在发现唐寄安拐弯时的片刻停顿后,立马撒腿跑了过去。
一冲动走了的唐寄安立马后悔了,这要是小哑巴不追上了,他怕是也不会低下头再去找人了,唐寄安脚步越走越慢。
心道,若是我慢下脚步,小哑巴不追过来,那就算了!
在转角时的刻意停顿,余光瞥着少年向自己跑来,唐寄安阴郁的心情瞬间放晴,唇角勾起笑意,负手悠闲的走着。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张口道,“念你听话,以后就搬去我院子里住,别和那些下人挤在一起。”
唐寄安停下,转身道,“下午和……”
身后宁言没看着,一头撞上了唐寄安的身上,一手揉着脑袋,一手去摸少爷,就怕将人撞碎了。
小哑巴胡乱在自己胸前摸着,唐寄安扣住了他的手腕,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语气到不再是愤怒,充满了无奈,“够了,也就一双眼睛是好的,还不好好用。”
他算是发现了,小哑巴真不是故意要挑战他底线的,这人关心别人全靠摸对方,要是碰上哪家小姐,怕是早被打死千万次了。
领着宁言回去,妙珠迎上来,知道公子要让宁言在院子里住的时候,杏仁眼瞪大了看着小哑巴,怎么也没明白是什么时候得到了少爷的宠爱。
要说起来在少爷根本没让下人在他院子里住过,即使是自己也不过晚上守夜留下来,其余时间还要回下人的居所。
能在主子院子里住的也就翠竹姑姑,她可算是唐府内最大的下人了,唐氏甚至将其当近亲看待。
可即使内心再觉不公,也无可奈何,毕竟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主子再宠着,那是主子的事情,下人可不能忘了自己奴隶的身份。
“奴知晓了。”
二公子的院子内刚好有一间小屋子,一直闲置没用,就将那地方打扫了一番,一张床,一副桌椅,也就够用的了。
唐氏的嘱咐唐寄安记在心里,按照对娘的了解,断然是不希望宁言知晓的,所以唐寄安也就没说。
马车在府门口等候着,唐寄安穿了一层又一层才被放出门,腰上是唐氏用膳时塞给她的银子。
虽已过立春,但温度对唐寄安来说还是凉了些,炉火是用不着了,但大氅还是得裹着。
“去布衣居。”唐寄安扫了眼,发现了唐府角落竟有乞丐蹲守,不禁蹙起眉头。
今年的大雪来势汹汹,压垮了不少幼苗,人也难以幸免,京城繁华,对此感受不深,但只要用点心的人观察便可发现,犄角旮旯处的乞讨人明显增多了。
唐寄安目光从宁言膝盖上轻飘飘扫过,语气极淡的说,“上来吧,我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唐府有虐待下人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