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槐惊叹地看着说完就拿起茶杯掩饰有些发红的脸色的陈助理,心中大为震撼。
妖妖震惊jpg
你们人类,真的好会玩儿啊。
她直勾勾地望着不敢和自己对视的陈修,眼神清澈,浓密的长睫毛忽的动了动,眨了眨眼睛。
“那走呀,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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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绵绵密密落在窗台上,泅湿了一片白色的窗帘。
南槐走上前,伸手将没关好的窗子拉上,碰了碰依旧开得很好的马蹄莲花瓣,胖乎乎的透明水珠顺着叶脉流到了她的指甲上,冰冰凉凉的。
站在窗前的女孩儿漫不经心地轻轻揉捏着手下的花叶,望着窗外迷蒙的雨幕,又想起了许多事情。
如果一个家庭里有三个孩子,那么夹在中间的那个孩子一定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江蓠便是这样的碍眼存在。
长姐品学兼优,聪明能干,弟弟年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有江蓠这个夹在中间的倒霉蛋既不聪明也不讨喜,经常被所有人忽略。
江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姐姐,从小到大都是自带光环,不用江家父母如何出力也能靠着自己的聪明脑袋一路保送至国外名校,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却唯独不喜欢自己唯一的妹妹。
南槐翻遍了江蓠留给自己的记忆,也没能找出一星半点姐妹亲密的互动,反而因为某些浓墨重彩的片段心脏紧缩。
“我不想要一个数学考6分的废物妹妹。”
高大的校园门口,那时候还是十七八岁的江菱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线条,脸上毫不掩饰嫌弃地训斥着放学后期期艾艾等在校门口想要一起回家的妹妹。
南槐无法避免地感觉到了眩晕、反胃和痛楚,马蹄莲的花叶被她硬生生扯断了几片,透明和浅绿色的汁液在她的手指上流淌,染脏了粉色的指甲。
这是江蓠留下来的影响,那个漂亮娇嫩又柔软温和的女孩儿已经不在了,但是原本存在的记忆依旧融于这具身体的骨血之中,不时便会燃起忧郁又沉重的蓝色河流。
执念没有散去,这些影响就不会散去,像是交缠融合的云雾,无法割裂。
南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喉咙里干涩的痛感和细微的血腥气。
------别难过,江蓠。
这场雨,下的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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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亭到的时候,南槐还没有睡觉。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了过去。
“你来啦!”
她小声地叫着,黑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光,期待又欢喜地看着谢兰亭。
对方穿着高领的黑色针织裙,外面套着一件驼色的风衣,脚下是一双细跟尖头的黑色高跟鞋,怀里抱着一束挨挨挤挤的香水月季。
手腕上串着佛珠的红绳轻微发烫,南槐直到今天才真正看清了这个世界里和自己有着缘分纠缠的人。
高挑纤细,自带冷感的立体骨骼,眉斜飞入鬓,嘴唇偏薄,口红是厚涂的红茶棕色。
谢兰亭有一双美人的眼睛,勾人的下三白眼,眼睛的瞳色是偏浅的褐色,在灯光下看更透明一些,有些偏黄又好似有些偏绿。
亚洲人很少见这样的褐色瞳色。
她将花递给跟在后面的陈修,很自然地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头还疼吗?”
大美人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冷清清的。
南槐笑着看她,然后有些欢快将手里刚刚涂完的画递了过去。
“不疼了,谢谢你之前救我,这个送给你。”
一旁忙着把花拆开插进花瓶里的陈助理忍不住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古怪。
“好看吗?我画了两个多小时。”
南槐期待地看着对方,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得意。
太阳花一样的脑袋,短短的身子肥肥的爪子,还有长的有些过分的尾巴和黑豆一样的眼睛,饶是谢兰亭见识再多也没能看出这是画的什么东西。
她定定地看了几秒钟,果断翻过一页将画画的本子盖了起来。
“好看。”
“我也觉得这老虎画的还行,和今天在红楼的包间门上看到的很像。”
一旁的陈修神情恍惚,差点将花瓶撞到地上。
居然,是老虎吗?!
精神遭到重创的陈助理恍恍惚惚地插好了香水月季,便离开了这间可怕的病房,只留下南槐和谢兰亭二人。
无言的安静过后,谢兰亭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一下。
“你家里人多吗?”
南槐轻轻地戳了一下对方的手臂,线条勾人的黑色眼睛里干净、天真、明亮。
谢兰亭手上还捏着南槐送给她的画,有些不解。
她摇了摇头。
“那我能做你家的二小姐吗?”
南槐终于抓住了她的一只袖子,然后大胆地握住了手腕,像是把不会停留的风攥在了手心里,放在了枕头上。
她弯下腰,轻轻将脸贴到了谢兰亭的手心上,仰着脸认认真真地提出了自己有些无礼的要求,语调柔软又甜蜜。
刚从外头进来不久的谢兰亭手上很冷,漂亮的女孩儿却亲昵地蹭了蹭。
她不怕她。
谢兰亭僵在了原地,感觉自己的手心上停留了一只柔弱漂亮的鸟雀。
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折断对方的脖子,捏碎那些纤细的骨头。
谢兰亭从未见过如此天真而甜蜜的女孩子。
浓密的睫毛在她的手心里刷过,柔软的女孩子闭着眼睛用脸颊蹭了蹭,轻声问道:“我喜欢你,所以还是不行吗?”
这是个病句。
谢兰亭静静地看她。
几分钟后,她动了动手指,轻轻捏了捏南槐软绵绵的脸蛋,语气淡漠。
“可以,明天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