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猎来的没错,却是为那丫头猎的。他不肯带她来龙沙,已经让她不开心了,这狐狸也是她点名要他带回去的。而且照他现在这情况,八成也没办法再猎一只带给她了。
可德阳看着又着实喜欢。
宫哲顿顿,问她:“阿灼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说着便欢喜地走到笼子前伸手去摸,那小狐狸也不反抗,安安静静的趴着任由她抚弄。
德阳在宫中养了几条狗,与这狐狸差不多大,但狐狸毕竟比狗儿稀罕,她一见了便走不动道。
宫哲看着德阳满脸笑意的逗弄那只狐狸,不由得想,若不是他去猎狐狸却未知会她,她也不会误入莽林,遭此劫难。也怪他思量不周,早知她也喜欢狐狸,之前便该猎上两只回来。
“……阿灼若是喜欢,就带回去玩儿吧。”
“当真?”德阳欣喜回眸,眼中盛满秋夜的星光,“多谢皇叔!”
得了小狐狸,德阳又坐回榻前与宫哲说了会儿话,见宫哲俊逸的眉宇间仍多有疲惫之色,才带着小狐狸离去。
德阳走后,宫哲看回那张方才摆着笼子、如今却空空如也的桌案,皱了皱眉,唤起展晟来,却发现半天无人应答。
“跑哪儿去了……”他不快地望向帐子口,唤了旁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神武卫。
“替本王去林子里猎只狐狸,”宫哲说罢,又添了一句,“活的,要漂亮些的。”
*
莽林里,深坑中。
镜心费尽力气,才将清秋送到坑外。那坑说深不深,只是清秋昏迷不醒,清瘦的身子竟也显得死沉,展晟又不下来帮忙,是以等她累死累活爬到坡上去,第一件事便想踹那展晟一脚解解气。
可这一脚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她怕展晟一生气,就把她扔在林子里,不管她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虽然不是君子,但这仇回去再报也来得及。
“这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拔营,你打算把清秋藏到哪里去?”
镜心把清秋架到展晟背上,与他一道往驻地走去。
展晟抬头瞧了一眼已然泛白的天际,想了片刻,道:“自然不能在营中,免得让人发现。我记得马车上的行李并未全数卸下,你可知道哪架马车不会有人去?”
……
马车晃晃悠悠,清秋似乎做了个梦。
梦中两只体大如小山的猛虎不知从何处窜出,站在她面前,血口大张,想要把她吞进肚中。
一侧站着一个与她长相如出一辙的女子,她一眼便识得,那是德阳公主。
她们两个都被绑缚着动弹不得,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两只猛虎越来越近。
猛虎的利齿如刀刃撕裂她的皮肤,研磨她的骨缝,拉扯得她痛不欲生。
她痛得要喊,却喊不出声,临了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一声破碎的“宫哲”。
下一刻,她满心期待的救世主持剑降临,一剑砍断了德阳背后的绳索,却对她视而不见。
“宫哲,救我,救我……”
梦里她苦苦哀求,求他不要丢下她,她怕,她真的怕。
宫哲微微侧目,头也未回,好看的薄唇吐露着世上最无情的话语。
“这便是命,你们二人总有一个要死于虎口,不是你,就是阿灼。”
“不过一个替代品,没资格喧宾夺主,那就守好自己的本分。”
本分,什么本分?
她从未选择成为德阳公主的替代品,她凭什么要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只是想活,这都不行么?
清秋痛极,却叫不出声。
她静静看着宫哲揽着德阳的款款细腰渐行渐远,很快,浓重的化不开的血腥气充斥了口鼻,她听见利齿咬碎骨头的声音,那么清脆,那么响……
“咔”的一声门响,清秋睁开了眼。
头顶青色帷帐飘飘,分外眼熟。
清秋有些许恍惚。
她这是……在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