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借来了装修的设备,撂下就吓跑了。
三个从来没搞过装修的人摸摸这样拿拿那样,好像哪个都不太趁手。
最后还是二叔怕他们乱搞出问题,专门跑来给他们当技术指导,着重强调了竖井该如何固定。
“这里的土质没那么容易塌,前提是别闹出大动静。”
二叔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撬开地砖已然开挖的萧臣。想也知道能害死人的玩意和火葬场停着的尸体不一样,且不说这么漫无目的乱刨坑能不能挖着,真挖到了,恐怕才是麻烦的开始。
千言万语都是废话,二叔无言地抄起铁锹,想下去帮忙挖坑。
章停赶紧把人劝住。萧臣说越往深处阴气越重,老人小孩尤其沾不得。按萧臣的原意,他想自己留下,其余人全部去二叔家等消息。章停不可能任由萧臣独自犯险,何况这事跟萧臣又没关系,哪能让他一个人劳神出力。章停不肯走,冯山自然不会走,上回他眼睁睁看着章停被埋,这回说什么都要下去一块挖。
“我们仨够了,您回去跟二婶换换班,别让二婶一个人又照顾小弟又照顾那一大家子。”
二叔纠结着走了,章停把坑边的土堆到墙边,也跳了下去。
萧臣说阴气最重之地就是水鬼的埋尸之所,只是这下面原来是鱼塘,又死过好几个人,整个阴气都很重,萧臣也很难分辨具体在哪,他们只好在保证不会把房子搞塌的基础上尽可能往大往深了挖。
这可是个大工程,才一开始冯山就叫苦不迭。
“咱包个挖掘机去院里挖不行么,这不就是院子底下吗?”
章停扬起一锹土,淡淡地说:“你会开挖掘机吗?”
冯山立马蔫了:“不会。”
不敢叫施工队来挖就是怕不相干的人沾染阴气会受害,再说院子里挖深坑的动静太大,总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闲人来掺和,反而影响他们自由发挥。
萧臣承包了大部分体力劳动,他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下锹、挖土、掘土一气呵成,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幅度,灰头土脸的力气活愣是被他干出了机械性的艺术美感。
冯山不禁赞叹:“长这么好看的人腰还这么好,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萧臣也不知听懂没有,他的人渐渐埋没在了土坑里。
两天后,地下室多了个深不见底的大深坑,坑不是垂直向下,而是弯弯曲曲,还有许多岔路,那是萧臣循着阴气实时调节方向挖出来的。
冯山兴奋地在坑道里爬来爬去:“这就是传说中的盗洞吧?那前面等待咱们的会不会是穷凶极恶的大粽子?”
章停反复固定着坑壁:“你盼点好不行么。”
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冯山的回嘴,章停诧异地回头张望,幽深漆黑的坑道里却不见了冯山的身影。
章停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冯山不会开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章停的心猛地一沉,朝冯山先前爬行的方向爬过去。爬出十好几米,平整的地面忽然出现个黑洞洞的深坑,坑壁毛糙得很,不是他们挖出来的。
别是掉下去了吧?
手电光照不到底,叫也没有回应,章停刚想叫萧臣过来,萧臣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他身后了。
“这下面阴气极重。”
萧臣前所未有的严肃模样让章停意识到冯山的处境极其不妙,他在坑壁上固定了一根绳索,然后不顾萧臣的阻拦,率先沿着坑壁顺了下去。萧臣紧随其后,两眼一瞬不瞬盯在章停身上。
一进到坑里,章停就打了个寒颤,在地下待得久了,他以为自己习惯了不见天日的阴凉,然而这个垂直向下的竖坑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就如三伏天掉进了冰窟窿里,一瞬间从脚趾头冰到脑瓜顶。
不过章停毕竟是在焚山上蹚过血海的人,很快便适应过来,手脚拔凉倒还听使唤,这就够了。
竖坑很深,直到绳子到了尽头也没触到底儿,所幸坑的宽度有限,章停放弃绳子,扒着坑壁松松垮垮的土慢慢往下爬。
萧臣扒着另一侧的土追上他,阻止他继续向下。
“不太对劲。”
他们先前就已向下挖了十几米,这又是几十米,哪有鱼塘这么深的。
即便真有这么深的鱼塘,想在上面盖房子也一定会把土填得紧致些,哪会像坑壁这样。
章停早注意到这些异常,可冯山不见踪影,他除了投鼠忌器冒险向下还能怎么办。
萧臣向上看看,又向下瞧瞧:“掉进这么深的坑里,你会叫吗?”
章停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们刚刚可谁都没听到冯山的叫声,以冯山爱说爱闹的性格,别说掉坑里,就是磕一下碰一下都会装腔作势嗷嗷半天,就算毫无准备之下突然遇险,冯山也一定会拼命给他们留下点动静或记号。
想到了什么,萧臣迅速挪到章停身侧,郑重提醒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慌,有我在。”
章停心里一暖,什么都没问,只管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