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重看着他,眸光熠熠:“三人胸口的掌印是右手,一人是左手。”
“那这四个掌印深浅可有明显差异吗?”燕绪继续追问。
付云重凝视着他,外甥能想到这重已经超出他的预期,确实进步不少。他爽快道:“确实有差异。尸体上的右手掌印紫青,无扩散痕迹,心脉如遭重击瞬间毙命,可以看出此人力大无比,这一掌多是劲力。”
“光用蛮力就能将人一掌打死?”付清梧轻呼一声掩住张大的嘴:“……真可怕。”
付云重自嘲道:“的确,若不是仵作证实了这点,我们其实也不敢相信。毕竟,在我军中的好手无一人能有此等功力。”
“那左手呢?”燕绪忽地又问。
付云重继续解释:“此人左掌威力较之右手略有不及,看伤口他是在击下时携带内力,一掌震碎了心脏,守卫也在瞬间死去。”
付清梧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得多疼啊。
“这么看来,此人是惯用右手。”燕绪心中的那份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他又道:“舅舅,既然军中无人有这功夫,那便是燕国的这等猛士也是不多吧,你们可有怀疑之人?”
付云重眼中逼现出一股寒意,缓缓吐出一个人名:“魏国太子,魏宵复。”
魏国太子?燕绪心思飞快转动,原身不太关心国家恩怨,倒是书中提了几句这位魏国太子。魏国皇帝只有两个儿子,长子身体虚弱,只活到了成年;太子理所应当的落在次子魏宵复身上。
不过此人也确实不凡,他仿佛汲取了早逝兄长的生命力,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十余岁时便跟随着大军四处征战,收服了周边三个小国部落,使得魏国国力大增,与燕国分占南北,呈隐隐对立之势。
燕绪当初看到这个介绍还打了个岔,心道这人设不出意外会是书中主角最强的敌人,谁知如今是自己要先对上了。
付清梧觉得父亲想多了:“不是吧,一个太子会亲自跑来敌国杀个奸细?”
燕绪则道:“既然有了猜测,舅舅你可有办法找出此人?”
付云重幽幽道出:“我们并不知魏国是否还有其他高手身怀绝技,只因那凶器为皇室所用才多了一分肯定。只能说魏宵复在战场上风格激进,他便是做出更冒险的事情也极有可能。如何能够不打草惊蛇找到他……我们还未讨论出一个方案。”这也只是他们几人商议许久勉强能找出的符合条件之人,此事线索太少,无从下手。
燕绪扬起唇,眉宇间的清冷被这一笑也冲淡了些:“舅舅,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既然他惯用右手,光用外劲便能将人置于死地,为何又会用上稍逊的左手伤人,会不会是与守卫在缠斗时右臂受伤,不得已而为呢?”
付云重眼中闪过震惊之色,转瞬即逝。他皱起眉头:“不无这种可能。”
他眸中神采纷然:“我相信我们的付家军中都是好汉,大牢的守卫们也会拼尽全力对抗敌人。舅舅,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便是绝顶高手在与多人对战时也不可能不受伤。我知道通过掌印大小,舅舅你们应该估计出此人身形了,现在再把范围缩小至其右手受伤不便,是不是会更明确呢?”
付云重精神一震,一改之前的萎靡,拍着燕绪的后背哈哈大笑:“好外甥,你说的这些我们之前怎么都没想到,真是当局者迷啊,好样的!”
燕绪被拍的闷哼一声,面色苍白。
镇北将军红着脸停下动作:“不好意思,舅舅太高兴忘了你背上还有伤。”
付清梧凑过去查看他的后背,半晌后忍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没出血,他是太虚了,爹你小点劲。”
燕绪敏锐地捕捉到她神色中的嫌弃,天知道他一个没接触过武学的人,怎么能跟有内力的人比。
“对对对,绪儿你还要好好休息养伤。这样,我先回……”付云重点头。
燕绪打断他的提议:“不,舅舅,我有个主意。”
他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付云重看向女儿,他对外甥提出的这个计划其实非常满意,唯一的担心是女儿这边的不理解。
付清梧的眼中渐渐聚起雾气,她卷起拳头,掌心被掐下深深的月牙,若无其事地仰起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这让燕绪有些惊讶也有些欣慰,俗话说虎父无犬女,此言不假。
“很好。”见状付云重下了决断,“那便按你拟定的计划实行。不过绪儿,你身体不好,将军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暂且待在府里,等候我们的消息。”
原身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没有一点武术的底子。燕绪也知道若是遇到打斗自己必定吃亏,乖乖点头应下。
书房大门终于敞开,镇北将军神情严肃,大步朝外走去。五皇子活动着脖子与将军府小姐各自回房,将军府的一切又恢复了往常。
“小姐,将军不留下来用饭吗?”银月为付清梧取下披风,笑意盈盈。
付清梧杏眼中恋恋不舍的情绪还在,她叹着气道:“爹爹刚才与我们讨论时突然说起那魏国杀手应该伤了右手,现在回军营里调派人手,准备挨家挨户的去搜查壮年男子是否右臂有疾。”
银月恍然大悟,表示理解:“那确实是找到杀手比较重要。”
付清梧面露不满,一缕一缕扯着发尾:“我这是关心爹爹嘛,也过了这么些天了,鬼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都从城里逃出去了。”
银月一边收拾着柜台一边安慰道:“小姐你这是小看将军了,凉州城封了三日,连只苍蝇都不会放出去,那杀手怎么可能逃得掉。”
付清梧心下冷笑,这话说得熨帖,任谁听了都会认为她是个体贴小姐心情的丫鬟。
“小姐,所以你就别,呀——”银月劝说着,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终于忍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付清梧双瞳闪过精光,不耐烦地掀起眼皮:“又怎么了?”
“小姐对不起,刚才手滑把衣柜里的熏香打倒了……”银月蹲下身子收拾着凌乱的地面。
付清梧满不在乎地坐下:“倒了就倒了,去库房再拿一盒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