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褚西嫌弃,权容脸上有点难堪,尴尬地咳两声后,才努力地化繁为简道:
“先皇在世之时,我家老爷就是太尉!
虽然带兵打仗用不着我家老爷亲自出面,但他一直都是先皇最为倚重的臣子之一!
三十几年前,先皇去世前,将当时年仅六岁的太子托付给了几位元老,而我家老爷亦在其列。
老爷他兢兢业业辅佐先皇几十年,对新皇,更是尽忠职守,忧君忧民,同丞相大人他们一道,以匡扶天下为己任!
然而,世事总是难以预料。
皇上年纪渐长之后,心性也随之改变,开始沉迷美色、贪图玩乐!
为了修建别宫望台之类,还横征暴敛,甚至屡屡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老爷每每上朝回府,都在唉声叹气!
不光几位夫人少爷小姐,我们这些奴仆也都跟着活得小心翼翼,生怕惹老爷更不高兴!”
说及此处,权容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神色变得复杂。
褚西仔仔细细地听,见权容暂时没有要继续的意思,才开口问道:
“您说的这些,与冬狩会之间……”褚西话没问完,眼睛忽然一亮。
看他明白过来,权容点点头:“正是如此!
从七年前开始,皇上每年都会大肆铺张搞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会。
直到三年前,因为又要办大型的冬狩会,却发现国库里的钱根本不够用,猎场里可被猎捕的野兽也没几只,
所以皇上便下令让各个郡县的郡守,必须在大会之前,各抓百余只鸟兽送到京城的围猎场,
并明确要求了不准伤那些鸟兽的半根毫毛,免得影响狩猎的乐趣……
然后为了次年的春蒐会能顺利开展,还让他们加大百姓的田赋算赋口赋之类的征收,
搞得百姓们怨声载道,甚至好些人为了捕捉那些虎豹熊狼,死在了它们的血盆大口之下……
野兽伤人的事件层出不穷,民怨日益沸腾,局面也开始朝着越来越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好些郡县的百姓都围聚在一起反抗官府反抗朝廷!
而为了平息众怒,我们老爷并前御史大夫褚严褚大人,就劝谏皇上废了冬狩一事,并从国库拨款补贴安抚百姓……”
猛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褚西心里一阵发毛,手也跟着抽搐了一下,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听见杯子滚落摔碎的哐啷声,权容偏头看见的,是褚西那张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
“小公子,你怎么了?”褚西咽咽口水,借助弯腰捡杯子的空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没事,就是被狗咬的胳膊,有一点点抽疼!您继续……您继续……”
权容此刻谈兴正浓,即便褚西的状态让他感到奇怪,也理当换进丫鬟之类的来收拾那些碎片,他都没有多管多想,只顾自饮一口茶后,清清嗓子又道:
“他们一个是太尉,一个是御史大夫,又都是先皇的托孤大臣,自然无法不顾皇上的死活,
但百姓若真的反起来,让他们率军对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动刀枪,他们也做不到,所以只能以死谢罪……
皇上见二位元老大臣果然拔了刀要抹脖子,不得已只能退让,
同意什么都按他们说的办不说,还答应以后都不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才免了一场家国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