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无言。
三人没法子,慢吞吞起身,挪步到盆前洗手,一边洗一边骂自己,为什么非要凑上来找罪受。
柳贵人勉强撑起笑容:“那不如就抄《地藏菩萨本愿经》吧,回向越大,福报越大,适合宸妃娘娘。”
她对佛理所知极少,这本算是她知道的字数最少的佛经。
文贵人虽然不懂何谓《地藏菩萨本愿经》,但料想柳贵人不至于坑自己,赶忙附和:“对,这本好,写这本!”
晏陶陶不赞同地摇摇头。
“这本佛经业孽太重,恐怕会亏了姐妹们的福气。放心,本宫已经替大家想好内容了。”
她语气亲切温和,像极了画中的菩萨:“碧荷,你去把宫里的太监都叫上,到藏书室将陛下赏赐的《大般若经》搬来。”
碧荷乖巧应道:“是。”
柳贵人咽了下口水,干笑道:“拿个佛经而已,宸妃娘娘用不着叫那么多人吧。”
晏陶陶道:“本宫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大般若经》足足六百卷,不多叫些人恐怕搬不动。”
六百卷?!
傅清婉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她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书!!
过了许久,几十个太监鱼贯而入,将经书层层叠叠堆满地面。
陶陶笑说:“本来想让各位姐妹拿回去抄写,不过经书众多,再加上担忧你们奔波之苦,还是就在这儿写吧。”
她表现得十分周到妥帖:“放心,圣上体恤,凝香宫的厨子手艺极佳,本宫会让厨房为大家准备饭菜。至于住处也不用烦忧,宫中还空了许多院子,宫女收拾得妥妥当当,三位晚上可以安心住下。”
文贵人忍不住哀叫一声:“我们还要住在这里吗?”
“不然呢?”晏陶陶语气略带责备,“抄经是表达对诸佛的敬重,焉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姐姐们既然开了头,自然是要一气呵成,等抄完后再行回宫。”
说完她看了眼宫人,不咸不淡地说:“尽是些没眼力劲儿的,还不快给三位娘娘搬凳子?”
珠儿强行忍住笑意:“诶,奴婢这就来。”
凳子搬到三人面前,她们自己夸下海口,就算现在有万般悔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下。
晏陶陶这个东道主做得面面俱到,差人给她们点上香,斟好茶,备好茶点,完完全全把三人当成贵宾伺候。
但她们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幸福。
窗外天色昏沉,眨眼已是日暮时分,婉嫔三人连着抄了几个时辰却连第一卷都没抄完,余光从地上那堆书上扫过,心中无限绝望。
傅清婉归心似箭地望着外面,恨不得给自己插上双翅膀飞出桎梏。文贵人就更难过了,她性子软弱,天生是个没主见的,这会儿心里难受,一边抄经,一边扑簌扑簌掉着眼泪。
晏陶陶看在眼里,肃然起敬:“瞧瞧,文贵人真是虔诚,都被佛经中高深奥妙的佛理感动哭了!如此诚心,相信佛祖一定会保佑你我。”
文贵人:…谢谢你。
她们坐久了屁股难受得紧,刚想动弹就听到宸妃低声哀叫,一会儿这儿不舒服,一会儿那儿不舒服,好像全是因为她们分了心才会如此,又不得不摆正姿势继续抄经。
傅清婉已经用光了所有骂人的词汇,只能可怜巴巴地重复——
晏陶陶,你这女人真是该死的讨厌!
啪嗒!
柳贵人抄得手直打颤,一个不稳,毛笔重重落在地上。
宸妃惊叫:“哎呀,柳姐姐怎的如此不小心!”
她急忙走过去捡起笔,心痛不已:“笔都落了,菩萨定要恼我不够诚心,啊…”
女子捂着胸口轻声叫唤:“难怪本宫心口堵得慌,这是佛祖发怒了吗?”
柳贵人被她嚷得心烦意乱,按住那双抖得像鸡爪一样的手,苦着脸说:“宸妃娘娘您别叫了,您说吧,需要妾身怎么做才能弥补?”
晏陶陶顿时止住声音,笑眯眯道:“说来也简单,佛祖宽恕爱人,会给众生改过的机会,想来只要柳贵人肯重新誊抄即可。”
“……”
柳眉雪看了眼那叠厚厚的纸张,只觉得血液猛的往头顶冲去,下一瞬两眼翻白,竟是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