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力,让几个女人听得胆战心惊。
傅清婉曾经和宸妃打过交道,也是三人中位份最高的那位,所以两个贵人纷纷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她。
见她们迟迟未动,晏陶陶挑了挑眉:“我这个从一品妃嫔可还有点用处?竟然连让你们跪下的资格都没有。”
她瞥眼宫女:“碧荷,皇宫中何曾是这样的规矩了。”
宫女也是聪慧,很快就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
“回娘娘话,齐国素来重礼节,奴婢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低位嫔妃竟可以蔑视尊卑,真是闻所未闻。”
拿出这么大顶帽子压人,她们这些妃嫔岂有不从之理。
傅清婉眼中闪过一丝明晃晃的嫉恨,没想到前些日子还被自己压在掌心下的蝼蚁会这么快爬到头上来。她忍不住暗骂了声:那些该死的太监怎么在做事?明明说了离开时已经奄奄一息,为什么晏陶陶还能活着回来?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宸妃娘娘说话也太过了些,姐妹们无非是关心你才会大老远跑来,怎么就扯到了分不分尊卑上?”
晏陶陶回以微笑:“那便不扯这些,我当之前你们没听清楚,现在再说一遍可好?”
“给、本、宫、跪、下。”
该死的贱丫头!
傅清婉恨得牙痒痒,偏偏在身份上的确不如人,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好,既然娘娘让我们跪,我们依从便是。”
说着她给旁边使了个眼神,那两人也跟着跪下。
碧荷给宸妃斟了杯茶,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迟迟没有说话。
婉嫔心中忐忑,暗忖:我先前对晏陶陶可是下了狠手的,她能这么轻易放过我?这次逮着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我呢。
她终归有些担忧,喉咙滚了滚,强颜欢笑:“宸妃娘娘,刚刚我们太着急了些,是有不对的地方。不过皇上可交代了,后宫内不许仗势欺人,更不可责罚低位嫔妃。您应该不至于和姐妹们大动干戈吧?”
晏陶陶笑而不语,她这副难以捉摸的模样让傅清婉忧虑愈深。
“要、要是你非要对我们动手,我一定禀明皇上,让他来为妾身们主持公道!”
宸妃似乎有些诧异:“本宫自小学习《女诫》,当然明白女子守德不得善妒的道理,如何能做出如此粗鲁的事情?”
“再说,在场各位中,有谁值得本宫大动肝火?”
“……”傅清婉郁结难消,差点没被她的话噎死。
晏陶陶说到做到,让她们跪了半天,既没有言语羞辱,也没有实质上的打骂。
可越是这样,三人越是紧张,不知道她此番举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视线不自觉往上飘,从座上女子完美无瑕的侧脸掠过,傅清婉胆战心惊,只觉得现在的晏陶陶比几年前更加可怕。
那时她身为高贵的楚国公主,性子的确骄傲,但自己还能看透几分,现在却深不可测,难以琢磨。
难道是楚国被灭给的打击太大,让她整个人都变了?
晏陶陶知道她们有很多揣测,不过对这些毫不关心,悠哉悠哉地说:“婉嫔与本宫是旧相识了,情谊匪浅,我便大着胆子问一句,你们这次到凝香宫来是不是担心本宫身体,想聊表心意?”
傅清婉皱眉,觉得她这么问有些蹊跷。
两人之间说是结了死仇都不为过,晏陶陶怎么会好心到给她找台阶下?
其他两人却没有她警惕,以为宸妃是怕了方才的威胁,要息事宁人了。于是纷纷露出欣喜的表情,连连点头:“对对对,妾身听闻您身子欠佳,是特地过来探望的。宸妃娘娘可好些了?”
晏陶陶一副‘我便知道’的样子,颇为动容:“你们能如此关心本宫,本宫真的很感动。谁说深宫之中没有真情在?这不就是了,咱们姐妹情深,以后一起伺候皇上,岂不为人间一大乐事?”
柳贵人、文贵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话锋一转。
“不过本宫最近身体是不太好,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你们便来了,这不是赶巧了吗。”晏陶陶笑盈盈地说,“方才都说了咱们情谊深厚,本宫就不与姐妹们客气,劳烦你们为我抄经祈福,你们不会不愿意吧?”
抄经?
听到这个词傅清婉简直呆了。
她长这么大最烦的就是上学写字!这回竟然还要抄经?
两位贵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里读出了显而易见的痛苦之色。
话都说成这样了,可该怎么拒绝呀…
晏陶陶也根本没有想过给她们拒绝的机会,立刻让丫鬟端来三盆水:“抄经前须得沐手,做到手心洁净,否则就是对经文和佛理的大不敬。”
她伸手指了指水盆,道:“请吧,三位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