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归舟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用“比东方炎更不好惹”的理由无厘头的策反了许某人，望着在他说出“去吧”那句话后，脚步急促走远的许某人，原归舟摸着下巴，郑重其事何煦若春风的四处张望，雪是雪树是树石头是石头，连忙从袖子里找出颗糖看也没看塞进嘴里，舌尖一舔，舌头一压，脸色一苦。

是姜糖。

好辣。

忍住吐舌头的欲望，原归舟才思量起东方炎派弟子寻卫斐那事。

卫斐偷的盒子，必然是于他有利的，更何况又是那么个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关系……

*

占据“渣攻”生命三分之二的，是卫斐。

吝啬于将片刻思想分给火/药桶子东方炎，原归舟又将目光转到了知雪身上。

他牵了一串孩子和知雪来玩，自然也得养着。

早便准备好了一桌灵膳，青瓷盘盛着各色各样的膳食，六个小孩一个大人围在一起，面前各自放了一双银筷。

知雪迟迟不下来。

待到辰时，知雪才磨磨蹭蹭的磨下楼。

“来了？”原归舟挂着宛如春波的笑招呼，一手挽着衣袂，替知雪拉开自己旁边的枫木椅，“坐。”

知雪不知为何面色晕着些许红润，时不时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见是在原归舟身旁，黝黑的瞳孔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厌恶。

但他还是乖乖坐到上面去。

“昨晚睡得可好？”原归舟笑眯眯地问。他哪怕笑眯眯，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尚可。”小孩儿扯出袖中的帕子，细致的擦过搪瓷勺。

分明是刚化成人形的小狐狸，说话却文邹邹的。

此刻天光明亮，窗户大开。

就着晨曦的微光，他眼底的青眼圈一览无余。眼圈本显老态，似乎是小孩的缘故，而且他总是游离在外的冷漠感，一点乌青倒显得他更加神秘。

“瞎说。”那么大青眼圈哪来的？

原归舟无时无刻散发着博爱的气息，替他摆了东西盛了米夹了菜。

“尝尝。”他夹了一道青菜给小孩儿，暗戳戳给知雪传递“我和卫斐情比金坚”的信息，“卫师兄最喜欢吃青菜了。”

“是么。”旋即他似昨晚的口吻硬邦邦说着“谢谢”，礼貌的话被他说出来像是寻仇的。

“不客气。”原归舟觉得起了反效果，忙捏着水果刀自顾自的削苹果去。

干饭不说话，这很不正常。

八仙桌上只有汤匙、筷子动作的声音，原归舟正在削苹果的刀一顿，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去看桌上的孩子们，对上了六双亮晶晶的眼镜。

原归舟的突然抬头吓得他们赶紧埋头扒饭，其中一个男孩子一着不慎把脸真的埋进了饭碗。

原归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削苹果，削的很漂亮，皮和肉分离完整，余光中察觉视线。

他又抬头。

孩子们刷刷刷低头，留给他黑圆的后脑勺。

叫花漾的女孩子慢了一拍，咬着勺子，杏眼圆瞪，小伙伴们齐刷刷扒饭，无情地独留她一人独面原归舟。

突然的四目相对。

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很健康的肤色，一笑一排排齐整的牙露出来，勺子掉了。

“师兄呐~”

原归舟心受到了感化，晨起找卫斐不得少许的郁闷转瞬被甜化了，要把苹果给花漾的时候，看到了知雪低头吃饭的后脑勺。

清醒了。

我是来让小孩子交朋友的，不是来刷小孩子好感度的。

旋即他将苹果削成八分，每个孩子包括他自己一人一份，明确目标：“互相认识一下吧。”

挑了最近的后脑勺，知雪的后脑勺，不顾后脑勺的躲避精准揉一揉：“乖。”

六个小孩面面相觑，个个紧挨着，桌角处的两人也亲亲密密的，他们各自都很熟悉了，方才为谁谁谁夹菜，也都不避讳。

而知雪没听到似的，抬起小手慢慢地整理完头发后，依旧埋首饭碗致力干饭。

他吃饭的样子很认真，会小小咬一口，放在嘴里咀嚼着，腮帮子几乎不动，微微垂下绕着眼睛长一圈的眼睫，仿佛一副静态的画。

这让原归舟想起了卫斐。卫斐素来这么吃，所以吃的很慢。

“怎么不说话？”原归舟问。

方才的空当，没有一个人响应原归舟的号召。

“师兄，他以后还会再像昨天一样砸东西吗？”还是胆子最大的孩子头潇风问。

“会的。”是知雪抬起他那微笑的脸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