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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齐放

薛家老太爷薛仁薛太师乃先太子之师在朝时正一品文官。    当今天子之祖父及文忠帝,特赐下三进大四合院官邸。官邸内有住宅三十余间,耳房配房六十余间,正殿一所,后花园两处,后又亲提薛府二字于其门匾之上,薛府一跃成为京城内最大的官邸。    一朝天子一朝臣,薛太师虽已退位,然尚有一子。    薛太爷之子既今日五十大寿的薛效大人在朝任太仆寺卿,为从三品文官。    今上依循旧条历赐下住宅十二间,耳房十间,内附小花园一处,还特挑了靠薛府东边的宅子拨与薛大人。    薛家将一门两处官邸合成一处,内有小道连接,成了如今气派的薛家大府。    马车停于薛府正门三丈远处,谢世宜与母亲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下轿,自帷帽的白纱后观这薛府。    京中府宅大门因临街又称街门,大致分为王府大门,广亮大门,金柱大门,如意门与蛮子门这五等。    薛府街门为广亮大门,仅次于王府大门。    门内房山有中柱,中柱上有木制抱框,框内安朱漆大门,前檐柱上檐檩枋板下装有雀替,后檐柱上装有倒挂露梁、露檩、露柱。    门上安椒图金门扣手,椒图为龙九子之一,性好闭,有护宅之意。    薛宅灰瓦高檐,精雕细琢,门前摆一雌一雄一对儿石狮儿,此刻已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谢世宜在原处瞧了几眼,便有薛府嬷嬷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来迎。    那嬷嬷约摸四十来岁左右,穿深棕缎子短上衣下裳,袖口绣一圈银丝祥云纹,头戴紫绣抹额,上镶珠翠,气度不凡    这打扮俨然是一般大户人家的主母模样。    谢世宜心知来人怕是地位不凡。    果不其然,那妇人行至谢家母女跟前一丈远处,面上带笑屈膝福了福道:“ 夫人小姐万安,奴婢王杨氏,是薛夫人跟前的贴身婆子,夫人命婆子招待今日众位贵客,谢家主子一路辛劳,还请里边儿歇息。”    王杨氏,薛夫人本姓杨,想来是未出阁前便陪在身边的贴身丫鬟,后又作了陪嫁跟着到了薛府里头。    谢夫人微微颔首,带着点笑道:“有劳。”    身后随从自谢家后头的马车里搬出礼品,薛杨氏身后的丫鬟婆子行礼接过。    谢夫人便领着女儿与吴嬷嬷等人跟着薛杨氏进府。    街门西侧为倒座房,一般倒座房内有外客厅,账房及门房,然现下到的俱是女眷,也就不必往那外客厅去。    众人跟着向里路过影壁,向西行了两丈穿过垂花门,沿抄手游廊到了二进院子正厅。正厅为内客厅,只是站在外头便能听闻里头人声喧嚣。    守在门外的丫鬟早就得了信道谢家客人就来,这时见了人忙进去向主子通报。    内客厅里,薛家主母薛效的夫人薛杨氏听下人附耳道了这事儿,凑近八仙桌左手边坐着的婆婆,悄声道:“ 母亲,谢家人到了。”    “ 哦?谢家夫人到了?快迎进来!”    周遭围坐的夫人们停下交谈,薛老夫人看向左右:“ 谢家夫人携女到门口儿了。”    一向屋子的诰命贵妇听了这话都望向不远处的屏风那头,等着瞧瞧这谢家鲜少露面又大名鼎鼎的唯一一个嫡女。    谢飞飞等人皆在厢房前边儿的耳房里歇下,谢世宜与母亲只带着吴嬷嬷与谢鹰鹰随王杨氏进了内厅。    一行人向西侧走了几步便有守在内门边的丫鬟向二人行礼,替她们挑开粉色玛瑙珠帘。    谢世宜等人进门,穿过十二扇座地山水屏风来到里间。    这会子虽还未开席,里头却已坐着七八位夫人。    正厅上首中间摆着一张硬木嵌螺钿理石八仙桌,右面坐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脸上布有笑纹,眼睛不大,满头银发用点金珠翠凤冠束起。    身穿深蓝霞帔,霞帔阔如背心,下施彩色旒苏,中间缀以补子,补子上用金丝绣正一品仙鹤花纹,肩上配有四合如意形云肩装饰。    左边那头坐着位年轻些的夫人,那夫人四十岁上下,圆脸盘高额头,丹凤眼,面相和善。    头戴银凤冠,身穿棕红霞帔,样式与前一位老妇人的相同,只是补子上用金丝绣的从三品孔雀鸟纹,肩上配有四合如意形云肩装饰。    两位正是薛太师与薛效大人之妻,薛老夫人现已年六十有七,乃朝廷一品诰命夫人,薛夫人现四十有五,乃是从三品的淑人。    因今日薛府摆宴,两人皆穿了礼服迎客。    谢夫人也是朝廷外命妇,从一品武官之妻,是以也封了诰命夫人,只不过比薛老夫人低了一阶。    今日为客,也并未穿了霞帔来,只是盛装而已。    薛夫人自见着人便起身迎上来见礼。    众夫人跟在其后,夫人们按品阶先后见礼,谢世宜则跟在母亲身后一一福礼。    谢夫人又携世宜到薛老夫人跟前行了礼请安。    众人好一阵忙活后,谢夫人才至薛老夫人下首第一处雕花靠背玫瑰椅那儿坐下。    谢世宜乖乖地站在母亲身后,并不胡乱搭话走动,即便她微垂头也仍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那些夫人们好奇的打量。    “谢家小姐实是端庄大方,清丽可人,谢夫人您当真是有福,能得女如此。”薛夫人瞧瞧谢世宜忍不住称赞道。    周边坐着的众夫人们也连声附和,心中想着这传闻也不尽是真,谢家女分明端庄典贵,举止娴静有礼,并不似京中传的那般不拘不堪。    “老身记得世宜是年前及笄的罢,如今可曾有意向?”薛老夫人开口笑眯眯地问出在座所想。    “薛夫人谬赞,回老夫人,小女尚未定下。”谢夫人此言一出,众人一时心思各异。    谢世宜只听不语,心道:这会子没有人家,不久便该有罗。    “世宜枯站着陪我们这些妇人也是无趣,不若去隔壁厢房与小女并几家小姐一块儿玩罢。”薛夫人体贴道。    “如此也好,世宜你去罢,记得与姐妹们好生相处。”谢夫人着意叮嘱。    谢世宜淡笑,装着乖巧:“是,母亲。”她向众夫人行礼:“世宜告退。”    薛夫人身后的一个丫鬟领她:“世宜小姐请随奴婢来。”    谢世宜随丫鬟走出正厅,来到东边的厢房。门外丫鬟向里头报信,只略等了会子便有丫鬟出来迎人。    谢世宜随那丫鬟进去,拐过内门,穿过两扇的闲云仙鹤蜀绣花梨木屏风,便见一妙龄女子面带笑容地朝自个儿走来。    女子约莫着也是十六岁上下,鹅蛋脸,柳叶眉,桃花眼,身量娇小。    她盘着小两把式头,正中别着一朵大芙蓉花簪,身穿石榴红绣游鳞长裙,袖口镶暗金芙蓉花纹。     只见人迎上来捏着帕子拉了谢世宜的手道:“可是谢家妹妹?可算是见着你了。”    谢世宜觉着有些不自在,因她除却与正三品参将王大人之嫡女王淑姝,从四品城门领富察大人之庶女富察晴媛这两位武官之女交好外,甚少结交文臣之女。    现下这薛府的小姐又这般热情,谢世宜颇有些吃不消,只好别别扭道:“姐姐万安。”    薛小姐身后的十来位贵女也早已起身,众人皆面上带笑,盈盈地望向谢世宜。    谢世宜叫这仗势哄得不轻,自她这头望去,只见一屋子的香粉涌动,翡翠玛瑙,珠玉佩环,叫人瞧地眼直发晕。    谢世宜与众人见过礼后,薛小姐便挽了她自那红木雕花桃嵌理石圆桌旁坐下。    丫鬟奉来茶盏,薛小姐指着桌上的点心招呼她:“妹妹且随意吃些罢。    家里头皆是些粗糙东西,这是四色酥糖与梅花香饼,这是糖蒸酥酪……”    薛家小姐娇声娇语将桌上点心一道道指与谢世宜,又将三桌子姐妹一一向她介绍。    谢世宜由此知晓薛家小姐名叫薛云湾,现年十七,乃是薛夫人最小的孩子。    她上头还有一个同母嫡姐并两个姨娘生的庶姐,姐妹均已出嫁。    坐薛云湾左手边的乃是当朝太傅之嫡女齐致真。    此女瞧上去很是端庄温婉,其脸若银盘,其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穿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真真是个绝代佳人。    齐致真与薛云湾同岁,两人皆已定下亲事,不过是与皇家结亲。    明年七月圣上选秀,凡八旗人家年满十五至十九之女子皆需入宫,齐薛二人之父官居高位,自是必定要入宫为嫔为妃。    谢世宜父亲乃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掌京中内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与门禁,身为清朝皇室禁军的统领,手中有五万兵马。    这厢房里坐着的都是朝廷重臣的嫡女,如督察院督使,光禄寺卿,通政史司复使之类的文臣之女。    众娇小姐或明媚或淡雅,也有长相出众的,也有相貌平平的。    不过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这些贵女们也大都是要进宫的,大选每三年一回,即便不是明年也会是四年后。    谢世宜手足无措地被一堆娇小姐围住,她在这群女孩儿中倒显得有些突出。    虽也是身穿长裙做淑女打扮,却身量高挑,骨架较之他人也稍宽一些。    这会儿她处在正中心,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娇笑不断,谢世宜待的久了,渐渐地就觉着自个儿脑仁晕。    她面上只挂着笑,心里却忍不住哀嚎:快来个人救救我罢!    正这般想着,不过才一会子功夫,便又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参将王大人之嫡女王淑姝到门口儿了。    “快请进来!” 薛云湾笑着对众人道:“又来个姐妹。”    谢世宜一听王淑姝也来了,心里松快许多。    谢世宜喜欢独玩儿,王淑姝虽不常赴宴,却也隔三差五地应个座。    另一位富察晴媛则完全不同,她是从四品武官的女儿,还只是个庶女,这些贵女间的小筵席没什么人愿意请她。    不过因着她父亲是谢守昌手下将领,所以她与谢世宜倒是自幼便合得来。    众人像方才迎谢世宜那般将王淑姝也迎了进来,这里头的人她倒是认得大半,所以也不需再相互介绍一番了。    王淑姝今日穿一身浅粉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蓉的花纹开满双袖。    青丝绾成随云髻,后头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    谢世宜瞧直了眼睛,只想叹声芙蓉如面柳如眉,真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原来至交好友原打扮起来竟是如此倾城佳人。    王淑姝朝谢世宜挤挤眼,谢世宜用扇子遮着脸朝她挑眉,做登徒子状,比了个口型:美人儿~。    王淑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儿来。    两人不知不觉就坐到了一处,叽叽喳喳地闲扯。    两人说了些近日的趣事,谢世宜将自个儿绣的帕子献宝一般拿出来给王淑姝看:“ 珠珠你瞧! 我绣的帕子!”    王淑姝瞪圆着眼睛,忙用手捂住张大的嘴:“ 你绣的?!    你什么时候想起要绣帕子了? ” 王淑姝接过那条帕子:“我可得好好瞧瞧。”    “小心点儿,费了我好几日功夫。哎!仔细些,仔细些,可别弄坏罗。”    谢世宜满脸期待,托腮望着好友,等着夸奖。    “知晓了,我知晓。”王淑姝接过那条帕子,打开一看,脸上表情霎时很是精彩。她皱皱眉,将帕子捧近了细瞧。    “幺幺,你这是绣的什么东西啊?” 王淑姝没瞧出来,困惑道。    谢世宜有些生气:“ 竹子呀!瞧不出来么?绣娘可夸我绣得不错呢!”     她凑过去手指着帕子:“瞧,这是竹叶,这是竹杆,这是竹笋! ”    王淑姝不忍打击好友,听了这话只得憋笑,憋得满面通红,终于惹怒了谢世宜。    “ 珠珠你怎的不识货呢!还我,不给你瞧了。” 谢世宜气呼呼地抢回帕子,又仔细收好了藏在袖中。    两人的手脚藏在桌下打了一阵官司,很快就又和好如初。    谢世宜几回想将豫亲王那事告与好友知晓,可一想到父母亲的再三嘱咐,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这头她刚想起豫亲王,就听得那边对桌的小姐们提起他。    “ 哎,你们知晓么,听闻豫亲王等会子会来赴宴! ” 说这话的是正三品京官大理寺卿郑大人的嫡幼女。    从三品光碌寺卿家的孙小姐接话道:“ 豫亲王?姐姐说的可是那个豫亲王? ”    “可不就是那个豫亲王,除了他这京中还有哪个豫亲王。” 郑家小姐语气奇怪,说完便掩着嘴笑。    谢世宜叫她们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停下好友的交谈,望向那边细听。    王淑姝便也随着她的视线一同看向对面。    太仆寺卿钱家小姐也道:“ 传闻中这豫亲王可是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呢。    只可惜他喜静,喜与书画古物打交道甚少赴宴,我倒是从未见过他呢。”     “有什么可瞧的,再怎么貌似潘安,俊朗不凡不也就是个哑巴么,且还是个一无是处的哑巴! ”     谢世宜听了这话猛地去瞧说话那人,是太常寺卿家的李小姐。    “成日里就只能窝在府中看看字画,如今已年二十有八,却仍未娶亲,听说府中侍妾也有五六个,但无一人有所出。你们说,这奇不奇怪? ”    屋子里不知何时都静了下来,谢世宜手里的帕子都快要叫她给撕碎了。    那不知天高低厚的李小姐见众人都停下来看向自个儿,越发得意,更是喋喋不休。    “ 你们不知晓罢,我听我母亲说这豫亲王听上去风光,内里日子却不好过得很呐。”     她手指指天,示意上头的天子:“那位日日盯着他,防着他,便是朝堂之上他一个哑巴也没个说话的机会呢。”     李家小姐捂着嘴嗤嗤地笑,众小姐有的面色尴尬,有的不懂事的却跟着笑。    李小姐还待再说,谢世宜气得额头青筋突起,咬牙切齿地撑着桌子蹭得站起,想去与她理论。    王淑姝坐她身旁给吓了一跳,怕她冲动,忙拉住她人小声劝道:“幺幺,话虽不堪,却不干你我之事。    莫要去搅和,小心你母亲关你禁闭,再不带你出门。”    谢世宜恶狠狠地压低声音:“珠珠你松开,她这是欺人太甚!”    王淑姝见她那气极的模样,奇怪道:“幺幺你这是怎的了?便是她再欺人太甚也没咱们出头的份。    现下薛家姐姐出去见她母亲了,主家不在,你瞧瞧这儿可有谁出声儿了? ”    为出嫁的名门小姐忌讳多,随意谈论男子本已是不妥。    谢世宜想反驳, 她暗道:这就是于我有干! 豫亲王才不是那小人口中的模样。    他不但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还心地善良。    不仅愿舍身救我于危难之中,还心细如尘,俨然一派端正君子之态。    你们这些人见都未曾见过他,凭甚胡乱编排人!    然这话卡在她的嗓子眼,叫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她想到自个儿只是一个未出阁未指人的大家小姐,能拿什么理由去替一个只一面之缘的王爷争辩?    既不是人家亲戚,又不是人家夫人,她又有什么资格?    谢世宜咬着唇,深呼口气,抬手扫翻自个儿近前的茶盏。    “砰嚓!” 一声脆响,讨人厌的李家小姐终于停了下来,众人皆朝谢世宜这头望,松口气的有之,也有觉得不尽兴,想继续听的。    “妹妹们这是怎的了?可是打碎了什么物件不成?” 这当口,薛云湾的声音自屏风那头传来:“若是打碎了可要赔呢!”    她得了守在这儿的丫鬟的消息,说李家小姐大放厥词,言语间对豫亲王多有诋毁,便辞了母亲急忙忙地赶过来解围。    刚巧听见瓷物破碎之声,倒是帮了她大忙。    她一面开玩笑一面绕过屏风,见谢世宜脚下碎了个茶盏:“妹妹可是嫌我这儿的茶不好喝?这才要摔了它解气。”    谢世宜还在气头上,沉着脸不答。    “言言,快来扫了这些碎瓷,仔细伤着了贵客们。” 丫鬟得了吩咐这才敢进来收拾。    薛云湾拉过谢世宜的手:“ 方才姐姐同妹妹玩笑呢,妹妹别是当真了,怎的一脸不乐? ”     谢世宜只好扯扯嘴角:“给姐姐添麻烦了,方才讲得起劲,一时未曾注意才打碎了茶盏。”    “无事,区区一只茶盏而已,便是妹妹你再打碎十来二十几个,也不叫你赔的!”    薛云湾祖父乃豫亲王父亲之太师,两家关系亲密,有她在场,李家小姐自然是不能编排豫亲王。    众人岔开了话题,依旧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谢世宜身处喧嚣之中却始终心不在焉,她找个由头脱身出来。    王淑姝不放心她,陪着一块儿,两人在院子里绕着圈儿走。    “幺幺,别气,我知你心善,看不惯那些人说话难听,诋毁身带不足之人。    可咱们是官家小姐,一言一行皆被人看在眼中,虽在家里时有人纵容,但到了外头还是要谨慎行事。    毕竟若是坏了名声儿,丢得可是整族脸面呐。” 王淑姝温言劝解。    “这些我都知晓,我只是……我只是看不下去罢了。” 谢世宜解释。    然她自个儿心里头却知晓,若是方才李家小姐诋毁的不是豫亲王,而是他人。    依着今日境况,她是绝不会插手的。    她没那么心善也没那么勇敢,自个儿名声本就不大好。若是今日再在薛府上与人大打出手,那今后只怕是嫁不出去了。即便那豫亲王恐也不会敢娶她。    谢世宜心里既气又憋屈,只觉得自个儿没用。人救你的时候可是毫不迟疑,可你却连替他说两句话都要左思右想的,忒没骨气。    她拽一截路边栽着的花拿在手中折腾。从没有哪刻希望时间能再过得快些,好快些到晚间,快些叫自个儿能瞧见他。    谢世宜觉得她快要记不得豫亲王究竟长的什么模样了,只不过匆匆一面,距今已好几日。    她哀愁地叹口气,扔了手中的光秃秃的花杆,与王淑姝依旧回到厢房里去。    小姐贵女们又聊了会子帕子脂粉衣裳,外头的丫鬟入内通报,说是已经开席,请小姐们过去。    谢世宜等人起身整理着装,出门与等候在隔壁耳房的丫鬟们一道往后头锦泰殿前的大院子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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