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范宜襄被陆澈压得透不过气,一通胡乱挣扎。 被连踹了好几脚的陆澈抱着她一个翻身,二人的姿势便来了个颠倒,变作了范宜襄在上,陆澈在下。 范宜襄双手得了空,朝陆澈胸前推过去就要起身,结果两手被他一把握住,紧紧攥在了掌心里,整个人顺势又被他按进了怀里。 “爷...你喝醉了...”范宜襄的声音十分急促。 陆澈置若罔闻,定定地注视着自己掌中的两只小手,有些看得发愣。 范宜襄又怕又急,她从未想过陆澈真的会碰她,可是她在他深湛的眼眸中真的读到了一丝□□。手背传来一丝温热,只见陆澈不知何时将她的手放到了唇边,无比虔诚和温柔地朝着手背轻啄了一下。 又是触电般的感觉,这种情绪让范宜襄很害怕。 她对谁动心都可以,唯独不能对他! 因为她没有资格与女主为敌,她也注定争不过潘如君。 只亲了一下手的陆澈似乎并没有满足,游移的目光顺着范宜襄光洁白皙的手腕慢慢往上移,经过她洁白的脖颈处,最终停在了那两瓣如娇花般轻轻颤抖的唇瓣上。 范宜襄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心脏猛地一收,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 “你在怕什么?”陆澈将她的双手紧紧攥住,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紧紧贴在自己胸口处。 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愈发急促的呼吸。 范宜襄不敢直视他眼底的质问,紧紧阖上了双眸。 “你又在想什么!”陆澈低沉的声音几近咆哮。 范宜襄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双唇一热,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贴了上来。 这是陆澈第一次去亲别人,毫无章法,明明想将眼前整个人都吞进去,可是却又生怕弄疼了她。即便是方才心底有滔天的怒意,当吻上那又软又凉的唇瓣的时候,什么怒意也没有了。 一寸一寸小心地试探着,只用自己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去蹭着她的。 是这样吧? 阿福平日偷看的话本里头就是这样画的。 陆澈不愿睁开眼睛,不愿看到她脸上的嫌恶与厌弃。 她一定是厌弃自己的。 可是他忍不住,他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进去,他压抑着,强忍着身体的变化,生怕弄疼她,她会疼吗? 这个吻吻得很浅,甚至他连舌头都没有伸出来。 范宜襄心里泛出一丝苦涩,是该夸他演技太好还是太差呢?其实他完全犯不着这样勉强地与自己亲热。 一定是范老爹跟他说了些什么,一定是。 或者是他有求于范家什么。他马上就要当太子了,他现在急需一个有力的支持。 这样敷衍又凑合的亲吻范宜襄不想再继续,焦躁不安的内心逐渐的平息下来,低声说了句:“爷,唐家还有一位嫡出姑娘尚未定亲,不若——” 果然陆澈的脸色一僵,停了唇上的动作,睁开了双眸,漂亮的眼睛里瞬间被怒意填满。 范宜襄飞快地离开他的唇,趁他发怒前的间隙,将自己的双手抽了回来,飞快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榻前,垂头低腰,双手交叉放在腰前。 动作一气呵成,陆澈一时倒没有反应过来。 陆澈盯着她深深低垂的脑袋,良久才闷闷道:“你希望我娶她?” 范宜襄听他语气不善,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真不是我的意思啊,是你亲娘的意思呀。我做梦都希望你和潘如君能够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恩恩爱爱。 陆澈眼睛一亮,望着她:“那是谁的意思?” 不行啊,不能说是郭氏的意思,说了他估计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自己故意栽赃,更加生气。 范宜襄支支吾吾的半天,最终摆出一副要杀要剐的表情:“是我...我觉得唐家姑娘婉约慧智,一定能得爷的喜欢。” 陆澈冷哼一声:“既然是你的意思,那便随你吧。” 范宜襄暗暗呼了口气:“好,那明日回府后,我就去唐家提亲。” “不用!”还想往唐府去?陆澈冷喝一声。 范宜襄吓了一跳,不敢出声问原因。 “你在娘家多住几日,此事我明日回府着其他人去操办。” 这...简直太好了! 陆澈的意思是说他明天就走,自己还可以在范家多住几天?!! 范宜襄感觉自己一下置身于天堂,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欢快了不少。 陆澈见她突然这样高兴,原本冷着的一张脸也因着她,又渐渐舒缓了些许。 次日陆澈回府,范宜襄得了许可,可以再在范家住三日,欢天喜地送走了陆澈,范宜襄几乎快要哼起歌儿来,蹦蹦跳跳地打算回园子睡个回笼觉。 半路杀出来一个柳姨娘,笑盈盈上前:“阿襄,陛下新赏了几匹蜀锦,随我去挑挑,你做几身新衣服吧?” 无所事事的范宜襄欣然首肯,随柳姨娘去了库房。 柳姨娘笑靥如花地招呼库房嬷嬷去取那蜀锦,嬷嬷脸色一变,跪在地上磕头请罪,也不说是什么事,只是拼命地磕着头。 范宜襄冷眼看着,不知这柳姨娘又想玩什么花样。 “嬷嬷你且说是怎么回事?莫非你偷偷将那蜀锦私用了?”柳姨娘声音不怒而威。 “万岁爷赏下来的宝贝,奴才岂敢私用...” “那你还不快将那蜀锦取出来!莫不是要皇妃娘娘在这儿干等着吧!” 嬷嬷飞快地看了眼范宜襄,缩着脖子,吞吞吐吐道:“是...是苏姨娘...今儿一早派了人来,说是要给四姑娘做换季的新衣服,将那几匹缎子都给拿了去...” 这个时候范宜襄就该发怒了,然后怒气滔天地冲到苏姨娘房里,将范湘揪出来狠狠打一通。 柳姨娘观摩着范宜襄的神情,大感意外,越发肯定了范宜襄有心将范湘纳给四殿下的猜测。 范宜襄不解道:“苏姨娘平日谨小慎微,怎么今儿这么不懂事?” 柳姨娘亦赞同说:“可不就是,许是四姑娘如今到年纪了,是时候相看个好人家了,苏姨娘这才一时情急了。” 范宜襄点头:“那还情有可原。” 柳姨娘趁机道:“都说四姑娘那模样越长越像阿襄,这般的花容月貌,可不能随便找个寻常人家许了。” “姨娘可有好的人选?” 柳姨娘眼珠子一转,顿了片刻,才道:“听闻殿下院中如今虽只有一房妾侍,却是如珠似宝,阿襄你虽刚嫁过去,你们二人燕尔新婚,难免以后日子长了不会添些新人,倒不如将四姑娘许给殿下,左右你还有个帮手不是。”说罢,目不转睛地盯着范宜襄的脸色。 范湘嫁给陆澈?书里可不是这样的,小说里压根就没有提到范湘这个人。 范宜襄心中估摸着此事利弊,自己一个已经惹得陆澈潘如君不满,要是再塞一个范家姑娘过去,范家上下只怕会更快去向阎王爷报道,于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恐怕不妥。” 柳姨娘面露不解,见范宜襄面露不快,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说穿了她的心事才会不快,便不敢再提,只吩咐嬷嬷取了别的料子给范宜襄相看:“虽没了蜀锦,这杭绸亦是上好的贡品,如今正是换季,是时候该添置几件新衣服了。” 却说待范宜襄二人挑完几匹缎子离去,春桃便鬼鬼祟祟溜进了库房,塞了一锭银子给方才的管事嬷嬷:“也不为别的什么,嬷嬷只管将方才大姑娘与柳姨娘谈话的内容告知一二即可。” 嬷嬷如实说了,春桃将这些话又如实转述给了范湘与苏姨娘听。 原本一脸期待的范湘听得范宜襄的态度,顿时垮下一张脸:“是了,那样好的郎君,她那样霸道的人,如何容得了我!”说着,眼中便含了泪。 苏姨娘安抚说道:“这事儿也不是她说了算,既是四殿下瞧得上你,她又如何能拦得下来。” 范湘摇头:“她那样的性子,她若不肯,只怕谁说都不管用。” 苏姨娘呸一声:“她什么性子!凭她素日里如何欺负咱们娘俩,四殿下若说一个是,她敢说个不字?!你是没瞧见昨天,她见着四殿下那样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范湘万分惊讶:“当真么?” 春桃重重点了两下脑袋:“真的呢!我从未见过大姑娘那副低顺的样子,即便是老爷生气的时候,大姑娘也不曾这么胆怯过。” 原本心如死灰的范湘顿时又看见了希望,脸上染上两片红晕,充满希冀道:“难怪...难怪大姐姐昨日待我..不同往日...” 苏姨娘怪道:“莫非她昨天没有为难你?” 范湘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苏姨娘恍然大悟:“我的好女儿,你真真儿是好福气!怕是殿下早与她说明了心意,她这次搭救你又将特意你请去她的园中,怕是有意要提点你了!” 范湘越发羞涩,垂低着脑袋:“以往她待我那般恨之入骨,只怕......” 苏姨娘叹口气:“好湘儿,她如今嫁过去,上要侍奉婆母,听闻殿下在她嫁过去之前,还养了个娇滴滴美妾,你若过去了,她自然会与你同气连枝,单看昨日她那样待你,必是有心拉拢你的。” 范湘只顾低头脸红,脑子里全是陆澈的举手投足音容笑貌。 苏姨娘担忧道:“她肯接纳你,必然是因着殿下十分的看重你,可你需得记住,殿下如今看重你,是你福气,却难保他日又看重了别人。” 范湘听了此话,又喜又忧:“我如今出不得府,不能与殿下相见,以后日子一长,殿下必然会将我给忘了罢?” 苏姨娘嗔她一眼道:“怕什么!他如今吃不着你,自然不会轻易把你放下,好女儿,你莫急,自有我好生替你规划。”苏姨娘急着安抚女儿,一时口不择言说起了荤话,惹得范湘的小脸娇红一片:“那...那就单凭姨娘做主了...” 却说范宜襄刚回屋睡了一个回笼觉,陆澈便派了人来接她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