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牙咧嘴笑笑,两只眼睛一直向外张望着,“嘻嘻,靖王殿下马上就来了,大家都说这位王爷貌比潘安,你不想见见吗?”
提到靖王,安少音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放荡不羁,五官精致无比的脸,心脏“扑通”跳了一下。安少音不好告诉李月牙,其实她已经见过这位王爷了,确实是貌比潘安,但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心里这么说着,安少音很快就忆起那日流越坏笑地对她说的话,顿时脸红了一片,心跳地极快。好在身畔的少女目光看着前方,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两人马不停蹄地朝外走了一段路,一路上微风不断,人声不绝于耳,像是有种默契般,江畔的丽人成群结队地,一如李月牙和安少音一样,步履不停地朝外走去。
“这些人都是来看靖王殿下的。”环顾四周看身旁殊途同归的丽人们,李月牙道,“靖王殿下已经三年没有参加宴席了。我娘说,素日他都是去京西湖畔的!”
这般说着,李月牙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了安少音的耳旁,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我听我娘说,陛下有意要给靖王殿下指婚呢!”
安少音懵了懵,李月牙看出了她的疑惑,将她母亲那里听来的原话悉数转述给了安少音,“别忘了我爹是礼部尚书,最近收到了点风声,开始着手采办大婚才需的用品。你想想,放眼整个京城,能动用礼部的,除了靖王殿下外,还能有谁?”
“那,也有可能是陛下?”安少音想了想问。
“陛下才不会册妃呢!”李月牙十分笃定地否认摇头,转瞬间,少女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羡慕,说了一段在京中流传许久的话,“皇后娘娘乃是京城第一美人,陛下专宠。三年了,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朝中老臣不知上书了多少次要陛下广开后宫,陛下从未应过!”
“哎,陛下痴情,只可惜靖王殿下……“少女啧啧一声,感慨道,“常眠花柳之地,未来的靖王妃,可是有苦受了。”
说着,李月牙还不忘一声长叹,浑然不觉如今自己正挽着手臂的姑娘家,可能就是未来的靖王妃。
绿地广阔,人来人去,面前一群群穿红着绿,盛装打扮的姑娘家嘻嘻哈哈地笑谈着什么,手里的芍药花随风飘舞。一片热闹的景象,落在安少音的微微睁大的眼眸中,却是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安少音被李月牙说得有些发懵,脑袋嗡嗡地开始慢慢发热,重复不断地回味李月牙说的那句话。
“常眠花柳之地,未来的靖王妃,可是有苦受了。”
是啊,她安稳地活下来了,还是以安少音的身份活下来了,可谁知道未来要踏入的,不会是另外一个狼窝呢?
母亲的担忧犹言在耳,父亲的沉默诉说了无奈。六角亭下,目若琉璃的男子薄唇浅笑,对她说:想要娶她,为妻。
一切恍若昨日。
妻。
流越的话,安少音没有告诉父母,大抵是,她从心里也觉得,这太荒唐。
妻,靖王妃,这样的位置,如果能这般轻易地得到,那也不该是安少音的;哪怕,就算真的如流越所言,她成了靖王妃,那么,未来相伴的,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
脑海中,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挥之不去,他轻而易举言着孟浪话,眼神唇畔笑容肆意。
安少音怔住了:她真的可以接受吗?
李月牙还在为此事津津乐道,沿着路旁的声音已然开始嘈杂了起来。少女没发现安少音的异样,眼尖地看了一眼皇室御用的马车,激动地摇了摇安少音的手,说:“少音,快看,宫里的马车到了,走,我们去看靖王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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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游宴者,曲江畔络绎不绝。坐在马车内都能听到外面的热闹声,流越凤目微眯,执扇掀开车帘:帘外远远可见曲江蜿蜒,草长莺飞;近看,面前密密麻麻,人群一片,女儿郎的尖叫声不断,犹如万花云集,色彩缤纷,或激动,或羞涩,或艳羡,人声鼎沸,如火如荼。
可就是这样,流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映出了一个月白长裙的女子,在这一片熙熙攘攘的姑娘群中,他一眼就找到了安少音的身影。
车外纷扰,美人缤纷多彩,大胆的女子朝他的马车挥舞手帕,眼含期盼。
若是往日,流越一定会不吝美色,展颜一笑。今日,他没有。
视线落在人流后方,那里站着一位梳双髻的姑娘,在这一片抬头注目的人群中,从未抬头看一眼的,只有她。
只有一个人,她一身月白绣花齐胸襦裙,立身垂目,不论身旁提着红白间裙的少女如何激动,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他所在的方向。